黛玉见她确有几分至心,内心一番考虑,便也答允下来。等她走了,她方说与春纤紫鹃两个,且叹道:“原我只当她心内藏奸,现在细看来,虽那一件事上有些不好,可儿却另有几分真情的,倒是比平常都强一些。”
内心念了一回,黛玉终偿还是道:“你虽美意,我也心中明白,事儿却不好做的。那燕窝轻易,常日里吃一盏半盏的,再没甚么说道的。可着每日里要倒是别的一桩事,这竟是要成个例来,便分歧了。每年我犯这个病,大夫、熬药、人参燕窝的已是闹了个没完,若又有甚么新文来,底下的婆子丫环岂不嫌我太多事的?何必与人说嘴。”
平儿忙站起家来,面上眼底皆是感激,且与黛玉道:“倒是奶奶得了女人的话,来回考虑,端的明白了过来,便使我过来谢林女人美意。”说着,她又往匣子那边看一眼:“奶奶前儿得了这砚台墨锭,想着府里头的姐妹里头,独林女人最爱这个的,干脆便借花送佛。这回我过来,奶奶便令我一道送过来,免得再走一回。”
紫鹃已是将那匣子翻开,取出一方云水竹纹洮砚并两块兰形光玉墨。那洮砚取了最上等的鸭头绿的料子,绿如蓝,润如玉,偏又择了云水竹纹砥砺,猛一看,倒似这竹子洇出丝丝水汽,摇摇摆曳的,好不适意。有这个做底儿,那两块砥砺成兰花形状的光玉墨倒是显得平常起来。
也是是以,黛玉虽有几分郁郁,到底不似前些年那般心机不定,反倒另有一二用心念着旁人。便本日众姐妹过来看望,黛玉略说两句话,转头看到迎春,内心一转,反叹道:“偏我这时候病了,也不晓得二姐姐那边可都还顺利?”
宝钗本便有些情意,此时细提及来,便提到了这病症来。她本是妥当详确的人,细细道来,先说另请高超,再言食补,三则保举了一剂燕窝粥,原是花了心机的。黛玉细谛听来,内心也是有几分承情,且平日姐妹里,宝钗面貌才调都是一等的,她不免生出些叹惋来,又有些心软:可惜这般面貌才情,偏有那么一点心机。可就算是如许,常日里言语行动,她也并不轻浮,待人也算全面……
她口中说的利落,但黛玉三人皆是聪敏,如何听不出来。旁个且不提,黛玉先生出几分欢乐来。天然,这不是为着砚台墨锭如许的小事,那东西再好,总也比不过人的。她只是为凤姐欢乐罢了:“凤姐姐平日里待我好,我天然也想投桃送李的,说两句旁观者清的话儿。好不好,她心中明白,过得更好些,那才真是好呢。旁的甚么我也没处做去,只说两句话,内心盼着她背面顺利罢了。”
黛玉忙令请出去,见她捧着个五彩雕花匣子,反笑着道:“来便来了,做甚么还捧着这么个匣子?”
这么一说,宝钗也不免内心一叹,也不比出本身来,反倒细细劝道:“便是如此,身子还是头一样要紧的。这家大业大的,即使事事轻省的,也要被人嘴里过两回的呢,却不必非常挂在心上。自来没有为了旁人的嘴,本身不过日子的。”由此,她又想送黛玉几两燕窝,省却这一桩事来。
她都如此,凤姐平日与姐妹靠近,且不过几个银子的事,那里不该的?一畴昔,她顽笑两句也就答允下来。
迎春的婚期定在十月,现在不过月把风景。她是姐妹里头一个出嫁的,天然大家心底念着的,这会儿说道起来。迎春不过说一句顺利,探春却不由皱了皱眉,且将事项一一道来,东西物件却还差着些:“现在不过月余工夫,原该更紧着些的。偏凤姐姐养着身子,更加没人理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