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话都说得出来,老太太、老爷竟也不能多劝了。但是二姐姐是个甚么性子,自家姐妹如何不晓得?别说向来父女情薄,自来没甚么言语,如许的大事,她一发不敢多言,只能认命的。
几个贴身大丫环也是在旁听着的,见着这般景象也都再不敢说一句话。只要春纤想到迎春今后情境,不由张口说道:“女人,三女人,总归与二女人说一声才是。”
那迎春说出不能两字,原是本身都感觉昏了头的,再听得贾母这话,端的有些魂飞魄散,竟不晓得如何归去。只前头黛玉、探春说得非常言语,竟在她嘴里溜出一句:“婚姻大事,本就父母做主,只是自个儿内心,总有分歧。”
过不得半日,哪些人家求亲便是府中高低皆知的了。不说听得名头便次了那南安郡王一头,光面上说的,多数便是庶子,只要一二家,还算过得去。等着两日过后,探春、黛玉从托了的宝玉,派出去的小厮并府中人言语等处拼集出各家大抵模样后,面色都是乌青。
紫鹃也是点头。
想到这一处,贾母又往小辈谈笑,见着宝钗端端方正坐在那边,言语如常,不由又给她添了一笔:虽则晓得避讳,却实在是个冷心冷情的,都说玉儿狷介,这回儿玉儿都陪着红了眼,偏这个平日的知心人,倒是连言语都未曾多说一句。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黛玉、探春方回过神来。
想到这一点,黛玉竟不晓得内心是个甚么滋味,半日畴昔,才是吐出那么一句来:“那里就到了那境地。不说外祖母、二娘舅总会劝着的,便是二姐姐,也老是公府令媛。”
贾母的眼中目光一凛,忽而道:“如果长辈已是定下婚事,又如何?”
贾母便沉默半晌,道:“郡王家世,又是这般密意厚谊,我故意应诺,只是到底这事须得父母之命,倒不好擅专的。本日我那大儿子也在府中,无妨再令人去问一问,若他应下,天然是一门好婚事。”
“昨儿多吃了两个果子,夜里也没好睡,这会儿就有些乏了。可见真是老了。”贾母见他也都如此,不由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宝玉的脸,本来有些犹疑的心机倒是垂垂拿定:连着几个丫头并宝玉都不自安,可见府里高低都传遍了,真要如了大房的意,岂不是要将自家面子往脚底下踩?不可,这回须得拦下了才是。
南安郡王王妃特特亲身登门,不说邢夫人、王夫人,便是贾母也特地到了大堂相迎。
那王妃言语全面,倒是特地过来再次代次子求娶迎春:“本是腼颜求娶,又是忽如其来,前头并无言语,贵家考虑也是常情。只是这两日传闻贵府二女人百家相求,我又极看重她,内心颇不自安,便想再登门一表情意。”
黛玉一时沉默下来,她本是个聪敏小巧的女孩儿,春纤说到这一步,她另有甚么不明白――二姐姐的婚事,说到底还是要大娘舅大舅母做主的,就是外祖母,隔了那么一层,虽也能说话,倒是做不得主的。偏生大娘舅待外祖母存了芥蒂,前头被驳了一回,就偏要在这事上做主……这些个讨情的,忽如其来,说不得就是他表示的。
迎春想着婚姻两字,心头惴惴不安,幸亏贾母夙来待她尚算温厚,面色倒还如常,只垂着脸不敢言语。贾母见她如许,内心又生出一丝绝望,半日才道:“你的大事,约莫也要定了,想来你也听了两句。虽说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到底我还想问你一声,但是快意?”
黛玉先是一怔,继而眉头微微皱起,疑道:“我虽年纪小,经历得事儿少。却也晓得婚姻乃结两家之好,是大事儿,向来都没得忽视的。谁不想着一次就成的?既然如此,便不会没一个字儿的动静,便忽而就来的。偏二姐姐这里倒是分歧,竟都是如许的。那南安郡王家还能说焦急于求成,盼着高攀就成了。这忽而来的几家,又是如何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