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一笑，这老头也是风趣，这方才到差就被逼着上门去催债了。
“看来你家老爷明白这银子本年八成要不返来，干脆找了个不懂事的过来坐这儿装装模样。当然是拆东墙补西墙了。朝廷每年要补葺、要制作以及各个王公贵族、朝臣官吏，这么多俸禄、库银要经手，天然是从后续的油水里头剥削起来，补上之前的缝隙。以是欠的银子越多，这账就越不好划掉。”
林岚见这些与官家打交道的商贩仿佛没甚么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摸索地问道：“这木料、砖瓦甚么的，都是朝廷国库里的银子拨下来的，如何会收不到钱？”
“还没传闻过大京朝的哪个爵爷需求办差事的。”迎春替林岚扣好了那身男爵服的衣衿，将那披风递上。
一名带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道：“甚么官署，我是京师卖木头的，这年前工部定了匹木料，说是修建官邸用的，这拖欠了一年了，都将近过年了，总不能拿着白条过年吧？来找官家要银子，他们也不说甚么时候还，请你到这里喝茶。”
“你新来的吧？唉，这官家的买卖啊，真是难做。欠了八百两银子，手底下一堆人还等着发人为，你说这官老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银子拿不到，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等等，等等。”探春带着侍书仓促跑来，将食盒接过来，递给了顺溜，“政老爹在官署里吃过几顿，总说那边的饭菜难吃，这里头有些糕点，如果饿了，官人权当填填肚子。”
马车驶到外务府的大门口，林岚下了车，便有两个小吏走过来，道：“外务府，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哎哟，本年有肉吃了，老哥，稳！”
马车从正阳门前的官道直入。外务府在朝堂上没甚么说话分量，但是倒是在中心官署最靠近皇城的一侧。大京朝的火铳、神武大炮，都是由外务府督造，这些干系到大京朝战力的器物，天然是慎重对待。
门外俄然来了出去个小吏，问道：“李记的人哪位，跟我去账房领银子。”
林岚笑了笑，接过食盒，看了眼神情不天然的探春，笑道：“走了。”
“嚯，五千两，那你本年是要不到了。等着吧，我们这几个起码的都来了十天，还没有个准信呢。”
肥官吏甩了甩袖子，道：“急甚么。爷，您来要银子是吧？公文呢，给我就好。事儿包管给您办得妥妥的。”
“嘁，小兄弟你这就年青了。朝廷拨下来是拨下来了，这不中间还卡着这么多人呢嘛。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真正办事的时候，天然就不敷用了。”
林岚将公文塞入袖子中，朝公署中间的工部衙门走去。
“唉，小兄弟，这官家欠你多少银子？”
“外务府不收人？”
林岚哈哈一笑，道：“求佛何为，这还不得靠你我不是。”
“你也是来要钱的？”
林岚手指划过迎春吹弹可破的脸颊，将那捋头发绾至耳后，道：“世上我不喜的事情多了去了，能让我都顺心？好了，天冷，你快出来就是。”
“到差的公文。”
“这是到差的公文。您看一下。”
“如果要来了，就能到差了？”林岚看了眼数量，五千两银子，还不小。
肥官吏嘿嘿一笑，道：“不费事，不就是……”
外务府的高墙，比起百步外的皇城，都不遑多让，高得吓人。林岚跨入公署当中，见到伏案写着东西的糟老头，便将公文递上。
“老哥，熬出头了。”
林岚看着肥官吏的脸，仿佛有些印象，仿佛就是阿谁不尽长江滚滚向东流，便道：“我来要银子。”
迎春道：“几位娘亲都去皇鸣寺上香拜佛了。说是要给你求求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