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笑逐颜开,忙陪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我这个兄弟也有大本领,买了凤尾胡同的宅子,传闻安插的不比赖大师的差。”
幸而前阵子琏二嫂子的事情让母亲对贾家有些心灰意冷,宝钗还当与宝玉的婚事作罢了呢,谁知元妃娘娘再得宠,母亲和二太太又旧事重提,让宝钗好不别扭。
薛阿姨和贾母对坐,邢夫人与王夫人择了房门前的两张雕花红木椅子,与之相邻的是李婶娘和李纨。宝钗等姊妹七八个就端坐在炕上,贾母早将宝玉搂在怀中。上面服侍的小丫头子不竭端来生果茶点。
空旷的花圃子里俄然袅娜歌声响起:
宝玉不由自主的看着台上甩着水袖,曼挑腰身的锦官,心中就将他与琪官比拟较。
柳国公家有位蜜斯,本年芳龄十六。已经报备了内府筹办来岁插手选秀。贾母晓得王夫人的那点谨慎思,是想先畴昔给元春探探敌情。
黛玉笑骂道:“我们可贵好好听戏。独你们两个在这儿叽叽喳喳麻雀似的,实在坐不住,叫邢姐姐把你送到前院珍大哥那儿吃酒去!”
这歌声说不出的清脆委宛,皆有燕语莺啼之致,再观其形,台上人身形轻巧,回身举步之间,悉带柳翻花笑之容。这究竟是男儿身还是女儿情,一时候竟也无从考据。
史湘云骄易的口气任谁都能听出内里的意味,偏宝玉慎而又慎的点着头拥戴:“哎,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怪我,当初不该和邢姐姐负气,说甚么四大梨园来难堪她!”
贾母被摇的酥了半条膀子,忙笑道:“胡说,你姊妹们都在这儿坐着,叫个伶人出去甚么事理。你若想吃酒,就带着这个锦官往前面找你珍大哥哥去。”
邢夫人倒也想找个抱怨避午的处所,可故乡隔着十万八千里。好轻易将娘家兄弟盼来,弟妹又不顶用,邢夫人在卢氏面前狠狠吃过大亏。
史湘云正捡着盘子里的鸭信吃,闻言忙放下碗筷,偷偷附在宝玉耳边:“我猜是内里找的野梨园子,没甚么拿得脱手的端庄玩意儿,以是先紧着会唱的唱两出,难不成爱哥哥真觉得我们是来听戏的?归正我不过是出来凑凑热烈。”
贾宝玉苦着一张脸不敢再作声,他最怕和那些浑身酒味的男人寒暄。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王谢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芳华抛的远。
坐在一旁的邢夫人听了卢氏这话,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欢乐。
探春、湘云等何曾听过这类好音色,不免都僵住了手脚,一时候无人说话,只将眼睛往戏台上盯。
繁忙了这几日,贾母就想着去亲戚家避避这些噜苏的拜访,适值邢家又来送帖子,贾母便兴趣勃勃的招来一干儿媳、孙媳,孙女们。
宝玉腾地站起家,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戏台子。
黑短袍的老仆站到戏台中间,蓦地撤手,就暴露前面水蓝色的倩影。
哪有将自家兄弟和个主子比拟的?也不怕落了身份!
薛阿姨有苦叫不出,只能难堪的点头。
王夫人赶紧起家,语气中带着难堪:“柳国公家早下了帖子,媳妇已经应下了,言而无信倒显得我们怠慢轻视。”
贾宝玉忙跑过来,脸上冲动的通红,摇着贾母的臂膀就道:“老太太,这是北静王府的锦官,与我友情最深,我竟不知舅母还请了他来唱堂会。这可太巧了,我才说年后的时候要去找他吃酒呢,谁知在舅母这里碰上。老祖宗,你是最驯良的人,内里如许冷,你倒是让锦官出去吃杯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