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隔着窗,将周瑞家的话听了去,心叹周瑞家的这浮滑的性子还是没改,不赶来见她,反倒跟个侍妾扳话上了。论理,张氏、寇氏的东西都该交给贾赦、贾琏,就算他们父子两个不孝不肖,把个两三百万都糟蹋了,那也不关她的事;但人都有个私心,她是多年的老病残身,只怕熬不到黛玉出阁那一天了,就算信得过林如海品德,晓得他就算续弦,也不会委曲了黛玉,但林如海也有旧疾缠身,也不是长命的面相……如此,为了她那年方三岁的孽障着想,也该谨慎地措置张氏、寇氏留下的银钱。
“……她既然安然无事,也不叫人送信返来,偏叫我们被人笑话了。”贾母嘲笑一声,就因为迎春的事,她跟王夫人没脸出去见人,这年就过得更加冷僻了。
贾敏斜插入鬓的柳眉一扫,淡淡地把只问候了黛玉一句的家书放下,内心苦笑,一样都是冲着两三百万来的,贾赦那晓得对她好对黛玉好,贾母、王夫人这就晓得拿着母女、兄妹之情抱怨,这么一比,倒是她那不成体统的大哥另有些情面味,瞅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周瑞家的,“别哭丧了,珠儿跟那癞头和尚、跛足羽士,并一个叫甄士隐的,正在花圃里喝酒吹牛呢。”
王夫民气里焦急,看了元春又看宝玉,毕竟不是她的东西,不好暴露迫不及待要把东西弄到手的模样,只瞧着贾母,等贾母拿主张。
虽说王夫人急得嘴角起泡,但天寒地冻的,周瑞两口儿哪肯受这冤枉罪,面上承诺了王夫人,清算了承担去半子冷子兴家躲到年后十五,等开春了,才坐了冷子兴贩古玩的船一并去姑苏。
“咳!”元春咳嗽了一声,扶着贾母走开几步,笑道:“大家都说二mm救了可儿,现在二mm人没返来,在丫头里的声望可高招呢。”
十一月旬日,她兄弟邢德全来讨过年的银子,恰贾赦跟着南安老王爷去粤海办事,邢夫人决计带着迎春回家,偏生不晓得是贾赦在西山“戒”了酒色,还是西隐士杰地灵,秋菊竟然有了两个月身孕。邢夫人决计把秋菊这一胎养在膝下,唯恐回了城出了不对,便借口陪着南安太妃,一心守着秋菊不肯回城。
贾敏靠着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双层几在菱花窗下坐着,想起贾赦打发来的人闪闪动烁地说周瑞家的冷眼瞧迎春被拐带出去也不吭声,微微蹙了一下眉,“多少年畴昔了,你也是一点都没变。”
邢夫民气里难堪着,就扶着白净、窈窕的秋菊到贾赦跟前,“老爷,你瞧秋菊如何样?妾身就那么一个好人,现在给了老爷吧。”
贾赦夙来不喜好秋菊,但大半个月没见到女人——可儿、太妃不算,因而瞧着秋菊的眼神,就跟在家时分歧。虽一句话没说,内心已经是承诺了。
邢夫人也在迎春那传闻了这件事,跟着贾赦回房,迷惑地想贾赦是因为迎春要跟着小郡主一起读书,以是不肯立即罚她?一面服侍贾赦换衣,一边说:“老爷,归正过个大半月就回城了,不如就叫迎春在屋子里呆着吧。不然她大字不识一个,迟误了郡主读书也不好。”
“……奴婢在老爷跟前那么多年,老爷一向瞧不上奴婢……”秋菊瞥了一眼邢夫人那张苦瓜脸,想到有邢夫人烘托,她也是娇花一朵,因而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太太,说甚么呢?”秋菊扭着腰娇嗔了一声。
秋菊瞧邢夫人笑,跟着笑了一笑,心说邢夫人先前许下她的呢?如何不提了?这西山女人少,恰是她在贾赦跟前露面的时候。
“太太,甚么事这么欢畅?那两个狐媚子兴冲冲地去给老爷送茶了。”秋菊清秀的眼皮一撩,话里有不忿,也有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