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近子时了,贾母回到那狭小的小院里,卸了头上簪子,对着窗子望着内里圆月,内心气恼着,便不由地老泪纵横,内心尽是凄风苦雨的,便又叫人铺纸研墨,借着一腔肝火,给贾敏去了一封尽是怨怼、酸楚的信,直抱怨贾敏放纵贾赦要逼死她。
“哎,宝玉的事,就别再提起了。”贾母叹了一声,“你叫老2、珠儿去求老迈,接了我回西边住吧。夏季里,你那好嫂子仗着肚子大,拿了我箱子里的孔雀裘出来穿,再待下去,我那几口箱子怕是要空了。”
林如海听了,一时怔忡住,嘴角微微一动,再三打量起张允之,很久笑道:“你这话很有事理。”只觉即使他与贾敏光阴未几,也不该因本身的病,拖累得一对小女儿跟着愁眉不展,考虑着,便对张允之道:“劳烦你替我们请个会五禽戏的高人来,待我劝说浑家渐渐地跟黛玉、玄玉告别。”
公然迎春的话落下,急等着跟张友士、张允之去商讨着起复等事的贾赦便催着问:“外甥女、外甥要不要这小马?迟了再要,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心疼得了不得的贾母、王夫人瞧就只她们婆子两个外加元春焦急,一时讪讪的,握着那枚死玉,嘴里命根子话,一时反倒叫唤不出来了。
自打贾珠决计不考科甲后,宝玉身份更跟先前分歧,起月朔向被王夫人捧在手内心,现在乍然被怒斥了一句,只觉在才来的神仙一样的mm面前跌了分,仿佛满月般饱满的脸颊白了一下,作势便拿了脖子上的玉向地上砸去。
张允之道:“昔日长辈在都城,曾因平生遭受,心灰意冷地抱怨过‘清流不存于乱世’的话,得贾家二女人训戒说‘做忠臣要比奸臣还要奸’这一句。思来想去,只觉很有事理,昔日竟是长辈钻了牛角尖,魔障了。现在瞧,大人、太太也是魔障了,即使百病缠身,也当悲观豁达一些,倘若看大人、太太悲观豁达了,哥儿、姐儿哪还会因担忧大人、太太一向把个眉头紧蹙。哥儿、姐儿笑口常开,即使是挡不住那病魔……豁朗、安闲地告别,叫哥儿、姐儿今后回想,能记得些欢畅的场面,总比凄惨痛惨的,叫哥儿、姐儿一回想,便眼泪涟涟的好。”
贾母听那伶人咿咿呀呀地唱戏,再三去瞧贾政、王夫人,瞧贾政一脸端方浑厚、王夫人一脸谦恭和顺,竟是没一个开口要接她走的,摩挲着宝玉,待要发作,又怕发作了没人理睬,更加地难堪,只得勉强忍住了,坐在榻上,待贾赦、贾政各自落座后,只瞧隔着一道屏风,贾政毕恭毕敬地向贾赦就教朝堂里的事,贾赦非常漂亮地劝贾政干脆独辟门路,叫贾珠放弃科甲,走出旁的路来,又叫贾政远着贾珍;再瞧这边,王夫人堆笑跟邢夫人敬酒,妯娌两个煞是靠近模样。
黛玉、玄玉瞧王熙凤开口拒了贾母,双双迷惑了一下。
迎春笑道:“老爷说我们是将门后代,没那么多端方。mm既然进了我们家,就也算是将门后代了。”
在贾敏,是惦记取黛玉这般体弱,若他们两口儿有个三长两短,不得不就像贾母信里说得那样,把她拜托给贾母了……
贾母见没人搭腔,难堪了一下,叫了宝玉来在怀里摩挲,眼睛望向贾政、王夫人,等着贾政、王夫人替她劝戒贾赦,不见贾政、王夫人出声,借口换衣,领着王夫人向清幽的亭台走。
贾赦笑道:“老太太,mm本就有病,你又何必几次去信在信上说些她若没了,黛玉拜托给谁的话叫她看了悲伤。传闻老太太上头一封信畴昔,mm足足病了大半年,虽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不该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但老太太为mm着想,还是少送些催命符畴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