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赵姨娘自想了一回,愈想愈觉此事可为,因又想起平日宝玉的乳母马道婆同本身说的那些言语来,暗道:“他平日同我也好,见他那言语里意义,倒像是有些手腕的;一时仓促,也寻不得其别人来,不如就用他一用。”一时想罢,便唤一个亲信婆子来,教他往马道婆家去了。
赵姨娘见话说到这里,料知已有八分了,便伏到他耳边悄悄咕哝了半晌。因见他不言语,心下原有些突突的;谁知过了半晌,却听马道婆道:“虽是如此,只恐事成后你丢开手。那样无凭无据的,我却那边说去?”赵姨娘忙道:“这又何难。”一面便叫了方才的那婆子来,在耳畔说了几句;见他出去了,便下床开了橱柜,从中取了个小匣子出来,道:“我这些年却也攒下了些梯己,现在都交与你去。另教人写一张五百两欠契来,一并给了你,可放心了罢。”
马道婆见赵姨娘如此说,情知他已是心动了,用心道:“阿弥陀佛!我那边有如许主张?”赵姨娘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你既说了,显见的是肯拉我们娘儿两个一把的,又说这个,莫非怕我不谢你?”马道婆便笑道:“我那边又是企图你谢我。不过是瞧着你两个委曲得这们等的,有些个不忍,——况纵我图你谢,你又那边有甚么谢我的?”
却说赵姨娘见马道婆走了,忙依着他说的体例将宝玉、凤姐儿合贾若之生辰八字往纸人上写了,心下揣测了一回,暗道:“若使别人去做此事,难保不泄漏风声,还是我亲去的是。”如此便袖了那些物事,先往凤姐儿房里去,假托往那边看姐儿;谁知平儿等人一刻不离,却苦于不得动手,讪了半日,只得出来,往宝玉房中而去。
马道婆传闻这话,也跟着装模作样地叹了两声,半晌说道:“我且说句不法的话罢,也怪你没有本领。纵明里不得,暗里莫非算计不得?却教人欺负了这好久!”赵姨娘闻得他这话,心下暗喜,忙道:“纵我有这个意义,却也实没有这般本领。少不得求你白叟家支一体例;我天然大大的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