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绛珠仙子分歧别个,最是心机精密的。当日他孤身在此,因见宝钗有哥哥,那怕是个混账行子,好歹也是手足,故而歆羡不已;现在薛蜨虽是好小我物,黛玉却已有了兄长,故毫不为此自叹。自来京中,他兄妹二人相互搀扶,黛玉冷目睹贾府中景象,更知只要瑧玉才是本身此生所靠。现在贾敏孝期已过,目睹会试之期近了,说不得便要了局测验的。黛玉素知本身哥哥之才,恐怕宝玉扰了他清净,宝玉如有三返来寻他,倒有两回称病不见。因薛蜨也已中了举人,故宝钗现在和黛玉是一样的心机,每日将家中事件理得井井有条,定要教他哥哥无牵无绊,一心只扑在学业上。瑧玉同薛蜨闻之又是好笑又是感佩,不在话下。
黛玉忙道:“莫非只要哥哥疼我的,没有我心疼哥哥的?匣子里这些尚且没戴呢,又费这个力量何为么。”因又想起来岁科举之事,便道,“我哥哥是有大出息的,那边能够同那位普通,每日里折花弄草的淘漉胭脂膏子。就连薛大哥哥,也不过是差了人去做,岂有本身做起来的事理。”正说着,见瑧玉掌不住笑,便飞红了脸,嗔道:“我说的那边不是?”瑧玉本是见他小小女孩儿如此一本端庄批驳感觉风趣,见mm被他笑得羞了,忙道:“你说得非常。”黛玉闻言嗤地一笑,瑧玉见他笑得古怪,便问:“我说的又有那边不是?”黛玉笑道:“你方才那句‘非常’,明着赞我,实则赞你本身,好不谦逊。”瑧玉方知他说的是那句“有大出息的”,点头笑道:“你也忒促狭了些儿,一发讽刺起我来了。我若说本身没出息,莫非你信?只许你说,不准我认不成?”黛玉笑道:“这我也是不信的。我哥哥自有本领,若谦逊过了头儿,那起没见地的少不得还当真呢。”瑧玉道:“恰是这话。你常日如许就很好,并不消谨慎在乎。纵有那起子小人背后嚼蛆,也碍不到我们甚么。”
如是二姐三姐毕生已定,贾珍先放了一半的心。待过了几日,湘莲送了定礼来,贾珍让到阁房与尤老相见。湘莲便作揖称老太太,哄得尤老娘眉花眼笑。二姐儿已于前日出阁,现在只三姐儿在家,在帘后闻得湘莲说话,甚喜毕生有靠,又想起昔年所听那《梦非梦》的书,心下暗道:“我本来是个不知事的,也同那刘玉桃普通生了那些邪心出来,幸得未露行藏,未曾有别人晓得。现在痛改前非,发心向贤,皆是受他梦中景象所警,免了今后变成大祸,悔之无及。今既同心上之人成全功德,已是老天垂怜,少不得更要尊敬起来,此生只守着他一人罢了。”一行想着,见湘莲往本身这厢望了两眼,自出去了,此时心甜意洽,不必再叙。因而定了下月结婚,待到了日子,湘莲便披红负伤将三姐迎了进门,因说五年前钟情之事,愈觉靠近。三姐得嫁心上之人,天然满心喜好;那湘莲因见三姐斑斓,又一片痴情对己,也甚为遂意。二人也算得是天生人缘,自此琴瑟调和,别无他话。厥后或见。
现在说这西府中。贾琏任上繁忙,总不得在家中,邢夫人便下意看管凤姐儿,见他月份渐大,越性将他每日存候免了,又将他身边一干人等严加查验。平儿因得了邢夫人的话,更兼本对凤姐儿忠心不二,也不时盯着,大房高低同心合力,只为凤姐儿这一胎。贾母同王夫人也日日遣人来问,不在话下。
恰那日尤老娘生辰,请了女先儿来讲书。只见那女先儿不大年纪,生得瘦长身材,往上行了礼道:“老太太万福。”尤老娘因笑道:“迩来可添了甚么新故事未曾?”那女先儿便道:“到得了一个新奇话本,是那前朝的故事,唤作《梦非梦》。”尤老娘道:“这名字倒别致,你且细细说来。”那女先儿闻言,便清了清嗓子,将这一回书渐渐提及。本来这书讲的乃是一个姓刘的,他家里两个女儿,大的唤作玉梅,小的唤作玉桃。姐姐玉梅为人端庄守正,mm却孟浪佻挞;厥后玉梅嫁得一个秀才,玉桃瞧着姐夫一表人才,家中又繁华,常常下意勾引,其姐夫察知其意,将其逐出。谁知这玉桃回家以后不思改过,又勾上别家有妇之夫,玉梅却一意相夫教子,常通例劝夫君,二人甚是相得。那玉桃使尽手腕嫁至那人家中做了二房,谁知正妻悍妒,公开里使尽手腕虐待,丈夫又有新欢,将玉桃丢在一旁。玉梅所嫁的夫君今后落第仕进,玉梅得封诰命夫人;玉桃在家里闻听此信,悔之不迭,深恨本身当日德行有亏,乃吊颈他杀了。谁知将要咽气之时,闻得他姐姐玉梅叫他,蓦地睁眼,方知是南柯一梦,再看本身,还是少年之时。玉桃思及梦中景象,大哭一场,自此痛改前非,同他姐姐普通矜持起来,而后姐妹二人皆为诰命,也成了一段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