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已是闻得别人将此事说了来听,现在见他二人上来,乃笑道:“公然‘自古豪杰出少年’,你二人于此事上倒是极大的一场功绩;只是现在出门在外,倒不好就封赏的,待我们回京,朕定然重重有赏。”二人闻言,忙伸谢了。今上因见他二人面有倦容,又道:“你二人克日倒是累得很了,暂教霦琳领着人往这里巡查罢。且归去安息一回,待后日还要将此地官员皆调集起来,听你二人传授这治水之法。”瑧玉笑辞道:“不敢。臣于前日便同文起商讨过了,将这体例誊写出来,又比着我二人克日见的此地景象作了些讲明,过会子归去,便交与陛下过目,到时令人写了给他们,岂不又比说的清楚明白。”薛蜨亦笑道:“回陛下,臣自幼最怕同人讲说的;倒不如依胤之所说,两下便宜,求圣上恩准。”今上见瑧玉同薛蜨二人推让,一发喜好,天然不会再强;乃令人备车来,也不教他两个骑马,只教坐了马车,径往住处而来。
及至二人进房,方要坐下,见圣上又命一小侍前来传口谕道:“你二人先行歇息,有甚么想吃的,尽管奉告厨房去做;到得明日,分外摆宴。”二人忙谢了恩,薛蜨便递了那小侍一个荷包,那小侍固辞道:“二位大人不必如此。前些日子二位大报酬这国计民生多加劳累,圣上怜恤,故教来宣旨的;并不敢无功受禄。”薛蜨笑道:“虽是如此,只是端方使然,不成不收的。”一面又将荷包塞至他手中,那小侍方将荷包袖了,笑道:“二位大人有事尽管分付,我们几个闻得这治水之事,皆佩服得了不得;我若得为二位大人效力,也是脸面。”一行说着,便往外去了。
平儿便命人抓果子同板儿吃,又笑留道:“在这里吃过饭再去。”刘姥姥往外张了一眼,乃道:“已是这时候了,不如我们去罢,别到时候城门闭了,出不去的。”平儿闻言,便教王立室的去回凤姐一声。谁知凤姐儿正在邢夫人面前说话,闻得他来回,邢夫人便问刘姥姥是何人,闻得王立室的说了,乃道:“这家子倒是知恩的。既是晚了,就留他住一夜又何妨?”凤姐儿闻言,便教王立室的去打发刘姥姥住下,又闻邢夫人笑道:“这几日老太太瞧着有些闷了,不若教这姥姥往那边去同老太太说几句话儿,也好解闷;他也可在此逛几日,算是来我们这儿一趟。”凤姐闻言,便也称是。
却说凤姐儿筹措一回,方回得房里,乃向平儿笑道:“我看阿姨拿来的螃蟹极好,方才却未曾好生吃得;你去问问另有没有,拿几个返来,我们好吃的。”平儿承诺了一声,正要出去,见邢夫人的丫头夏喜来了,引着一个婆子提着食盒,向凤姐笑道:“太太见奶奶方才只顾伏侍老太太,未曾吃甚么,悄悄地向姨太太要了这些螃蟹过来,说教二奶奶在家里关起门同平女人好生吃罢。”凤姐儿闻言,便向平儿笑道:“可见太太疼我们了。我最爱吃这个的;你方才也未吃纵情便随我来了,现在我们可纵情吃一回。”因而便对夏喜谢了邢夫人,又教打叠几样点心带畴昔;夏喜便令那婆子放下食盒,捧了装点心的攒盒,往邢夫人那边去了。
待吃晚餐时,邢夫人便往贾母那边说了,公然贾母喜好,教引了刘姥姥来;平儿又恐他怯上,便亲同王立室的来了,公然刘姥姥惶恐;平儿又安抚他一回,乃拉着板儿,引着刘姥姥往这边来。一时至贾母房中,薛阿姨同众姊妹皆在那边凑趣,相互见过了,贾母忙命端过椅子来教刘姥姥坐,本身坐着同他说话儿,又教人领了板儿去顽;一时说得有兴,便死力留他住几日。凤姐儿见贾母喜好,也笑道:“姥姥就多住些日子罢,也好同我们老太太说说话儿,讲些你们那边的故事。”刘姥姥闻言,一面不好推让,另一面却也见这里风景,有个沉沦之意,倒也半推半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