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被骗日乍闻知瑧玉或是五皇子,先为大喜,后为猜疑;待垂垂冷下来,却又恐是人成心为之,以动大位。须知他虽不满于三皇子,却更不欲这江山落与他姓之手;故而虽也略知三皇子所为,却只得哑忍不发。克日观瑧玉去处,因心下想道:“此子之能远胜凡人,更兼气度恢宏,若当真是五儿,倒不失为一桩功德;只是不成令老三晓得。老四原是最忠诚不过的,他尚且容不得;若见他这般本事,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将他除了去。且待我再看上一回,若他当真是宛宛之季子,届时少不得先即将老三之羽翼剪除,再下密旨同那些亲信之臣,扶此子继位,以慰宛宛在天之灵。若他不是五儿,却也不成多留了;纵他并无反心,难保故意之人不拿他作文章,到时假借五儿之名起事,可不把这江山社稷断送了?”是以想定,又严令世人查考,宁肯将已有之线索断了去,也不成捕风捉影。现在见林海同众官员来迎,便将统统心机收敛起来,往前接管世人拜见。
及至晚间,今上在驿处安设下来,正要安寝,忽闻得戴功在外叩门,知是有事要回,便令他出去;只见戴功往里间来了,面有忧色;尚未及问何事,便见他叩了头起来,道:“刚刚才得了那边的动静,原是又寻到了几个林家旧仆,道是当年于小林大人出世以后,林大人便将贾夫人身边奉侍之人皆打发了去;连之前寻下的奶娘也换了好几个。现在的这个奶娘,乃是林家家生子,并不是当日奶小林大人的那一个。”说着游移了一回,方又道:“去查问的人又问他们小林大人身上有甚么暗号时,倒有一个丫环模糊记得,似是身上有一处红痣;只是畴昔的日子太久,记不得是在那边了。”
如此船行数日。那日夜间,今上安闲房中翻阅书册,忽闻有人叩门,乃教出去,见是随身寺人名唤戴功的是;及至戴功走至近前施礼罢,今上便令他起家,问道:“日前林胤之都买了些甚么东西?”戴功道:“不过是些顽意,别无他物的。那日他还同薛大人说,不好买太多物事,为的是避嫌;不过拣轻巧之物买了些许,要带于他mm去的。”今上闻言,笑道:“他同他mm倒好。”便又自深思一回,暗想道:“前日说要赏他,他倒是为他mm求一恩情,然不知是恐我疑贰心大,还是恐别人瞧着他恩宠过分,不欲张扬;虽是如此,却也瞧出他兄妹二人靠近。他此次安定水祸功绩原大,其父林海又是股肱之臣,既是说定要赏他,这恩情却不成轻了。”如是想了一阵子,便向戴功道:“那边动静传来了未曾?”
【第七十回】疑团重重计中有计·战略层层疑上生疑
不觉已至淮扬空中,一行人弃舟登岸,早见有处所官员前来迎候。瑧玉见林海也在内,忙上去拜见了;今上寄瞥见林海神采,却不见有多少亲热,反倒是疏离恭敬多些,更证本身心下所想。然此事虽已想了好久,现在真相就在面前,反不敢向他问证;又觉此事过分匪夷所思,故而心下暗道:“此事暂放一放罢。虽说已有五六分准,还是不能作定;若真是五儿,天然是不成多得之大喜;然此子若非五儿,便定然有人作一惊天诡计密计在内。故而此事只可自行查问,其他之人所言皆当不得准的;纵问林海,他说与不说,皆没有甚么打紧,也不过空口无凭罢了,或又打草惊蛇耳。”
瑧玉约也知今上心下所想,然他此身确是五皇子,故而并不担忧。前日又接了冯岚动静,言说比来圣上乃抓紧命人查问当年之事,前日又闻到部下之人来报,言道已是寻得了林家当年奉侍之人,猜想不日或将晓得本身之身份,届时却不知有何行动;现在且将这些临时放在一旁,只同平常普通神采,跟着今上见了来接驾之一干官员,又往驿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