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门口,紫鹃雪雁两个扶着黛玉下了车,入得院里,家中一干人早已闻了动静在那边候着了,便都上前施礼笑道:“大爷同女人来了,快请出去歇歇。”黛玉一眼瞧见了明箫浅笙两个,忙笑道:“二位姐姐甚么时候来的?我竟不晓得,哥哥也瞒着我。”他两个本是当日在贾敏身边伏侍的一等大丫头,原比其别人有些面子,瑧玉同黛玉平日都称姐姐的,只是自他兄妹进京以来,一向未曾见面。现在见瑧玉身量抽长很多,已是少年风韵,黛玉亦出落得更加飘逸,不觉又悲又喜,不免又想起贾敏来,却恐招黛玉悲伤不敢提得,只将些家常话儿说来。明箫便笑道:“女人可别错怪了大爷,我们原是昨日方到的。耐久未见,女人更加比小时候生得斑斓了。”紫鹃雪雁两个忙也上前见过,一时他兄妹两个进了堂屋,各自归坐,明箫浅笙领着家人重又拜见了二人,又将票据呈了畴昔,令人开了库房门,黛玉自去查点。
筠管垂珠沾晓露
此时林家昔日房舍已清算伏贴,往扬州家中要的东西也都运到,紫竹领着一一查验过了,登记在册,交与瑧玉同黛玉看了。瑧玉见诸物约已齐备,便同薛蜨商讨道:“我们家的房舍现在也清算得了,我们且寻个时候,一齐往老太太那边奉告一声儿。”薛蜨笑道:“我们两个搬出去轻易,宝丫头却念着你家大mm,且舍不得出去呢。”瑧玉笑道:“这有何难!见老太太这番风景,想也是不肯教黛丫头搬出去的。二太太那边尚未得计,也决然不会教你母亲出去。他姊妹尚且年幼,又是女孩儿家,到也可不避怀疑,就住着也无妨,只怕那凤凰蛋前来罗唣。”薛蜨便知他说的是宝玉,乃蹙眉道:“但是呢,偏生他父亲又点了学官,这下子更好,活成了没笼头的马,到时在内闱厮混起来,教旁人晓得了,又是一桩公案。他贾家的女儿罢了,宝丫头几个倒是外姓姊妹,到底不成个别统。”虽说这里须至十五岁方讲男女大防,他二人却原非其间之人,又恐带累本身妹子名声,故而更加觑着宝玉不过,只是一时髦未得计,乃各自心下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