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闻言,早知贰心机,不过是怕几个姨娘趁着他有孕夺了贾琏的宠嬖,又要为本身妆几分贤惠出来;平儿是他自幼的丫头,又是陪嫁了他来的,对他最是忠心不二,故出此策。然邢夫人虽保护凤姐儿面子,却也不欲见他一人坐大,况常日闻下人暗中禀告,平儿也并无这般心机,便笑道:“你一心为琏儿好,我是晓得的,只是这事却不甚安妥。须知这房里人不但要和顺和顺,更要藏愚守分——”说着便看了凤姐儿一眼,饶有深意道,“我冷眼看你阿谁丫头是个聪明的,常日也是你的膀臂,若只是个丫头呢,倒是可用之人;若做了房里人,倒怕贰心大了,再生出些事来。”凤姐儿闻言又是一惊,本身细想,贾琏房中现在有的姨娘不过两个,皆被本身弹压住了,想来也翻不出甚么大风波来;若当真汲引了平儿,今后肇事,本身可真真是自断膀臂,悔之不及了。邢夫人见他色彩,情知已听出来了,笑道:“我见平儿也不小了。你若真疼他,莫如趁这几年再养两个亲信丫头,到时或把身契与了他令他自行聘嫁,或在家中寻个无能的管事配了,做个别面的正头娘子,也算全了你们主仆的情分,岂不两妙?”凤姐心折口服,起家拜道:“多谢太太为媳妇考量这很多,原是我胡涂,现在方知太太疼我至此,此后我只听太太的便了。”邢夫人坐受了他这一礼,亲扶他起来道:“你也不必妄自陋劣。我不过是年纪长些,经的事多些;你于这管家之事上很有天禀,今后这府中上高低下,少不得交与琏儿和你手中呢。”
这话却实实在在戳中了凤姐心机,因又想起一事,忙命平儿等人出去了,低声对邢夫人道:“却有一事要教太太晓得,现在我们府里银钱上有些不措手的去处,二太太同我说了,要拿些银子放出去收利钱,我闻他说这话,内心便突突的,以是就没敢应下,今儿要一并讨太太个示下呢。”邢夫人闻言,直气得圆睁了眼睛,半晌方道:“愚妇焉敢欺心至此!本身黑心烂了肠子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竟拿你当这出头的鸟儿,其心可诛!”凤姐儿见邢夫人如许,唬了一跳,忍不住道:“二太太同我道,这事儿不唯不伤天害理,且是积德积善之事呢。那内里人倘有一时筹措不到银子,又无处借的,我们放了出去,岂不是两便的事儿?况我们又不放厚利的,不过一月三分罢了,若人产业真还不上,莫非还真逼着要不成?”
至晚间迎春回了大房院中,终是心下不定,便往邢夫人房里来,对他母亲道:“太太故意汲引我,我是晓得的,然我从未行过管家之事,若出了岔子,不免令太太失了面子。”邢夫人便拉他在身边坐了,安抚道:“你很不消怕这个。三丫头也未曾管过家,你同他是一样的,二太太叮咛甚么,你们便做甚么,有不懂的不便问的,返来或是问你二嫂子,或是问我都使得。目睹你也大了,若不学这些,将来如那边?你看人家你林mm,六岁就看管他哥哥呢。我们贾家的女儿莫非不如人家不成?”迎春闻言只得应了。邢夫人又嘱他很多事情,迎春一一记了,自回房中去讫。
薛阿姨回得房中来,到底心下不平。便对着薛蜨抱怨道:“你要考举人老爷,虽也是好的,不想竟误了你mm。”薛蜨便问端的,薛阿姨便说了王夫人欲令宝钗协理荣国府之事,又道:“偌大一个国公府,你mm若管过,也是一场面子,现在你忙着测验,家中之事全要宝丫头看管,白白放了这个好差事。”薛蜨只气得笑了,不欲同他母亲再多说,便一头珍宝钗房里,同他讲了这事,因说:“我们薛家的女人上赶着领他贾家的差事,甚么事理!做得好时,也没甚趣儿;若不好时,那起子小人又该嚼舌头了。”宝钗笑道:“哥哥别恼,母亲若同我抱怨时,我便混畴昔罢了。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们何干?你爱考尽管考去,那怕你考个状元来,我也只是欢乐的。”薛蜨听了掌不住笑道:“好丫头,这状元是说考便考的?你当是吃烤兔子呢。”宝钗笑道:“如此说来,你快去中个状元,我好把你烤来吃的。”二人相互笑嘲一番,薛蜨方消了心中郁气,便叫了小厮来,写了个帖子令他送去瑧玉之处,邀他明日同去庄子上,因对宝钗笑道:“你在家也闷得慌,不如带你去顽罢。”宝钗点头道:“我不去,明日请林mm过来顽罢。你到庄子上多打几只兔子,我们好烤了吃的。”说得薛蜨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