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初时坐在上面,看座中学子皆在那边苦想,忽见一人过去纸上写将起来,倒有些讶异,乃暗想道:“此子若非大才,定是轻浮之人。”故而走将下来,一一看过,至瑧玉面前,便下意多看了两眼。因他尽管埋头誊写,到未曾瞧得清楚的,却见那字写得骨气洞达,观之历历,先就在内心赞了一声,暗道:“只怕他倒有些才学。”待要多看,又恐他拘束,乃暗将他肇端几句记了,又往别人处行来。瑧玉天然晓得他往这里看本身的,只作未觉,乃用心往卷高低笔。
又过了些时候,陆连续续便有考生上去呈本身的考卷。瑧玉也将策论写毕,缓缓吹干墨迹,又看了一遍,方起家往上去。今上对他业已留意,见他上来,乃高低打量了两眼,见他丰度不凡,举止有度,这神态之间又似有些熟谙,这好感不免更添三分;瑧玉也未几停,依端方往上呈罢,见薛蜨也已起家往上来,便退了下去,至内里等他。一时薛蜨出来,瑧玉见他面上带笑,便知原因,乃笑道:“可如何谢我?”薛蜨笑道:“我原觉同你已是最好,不必谢得;只是一想,我这位次许是要高于你了,倒教我愧不敢当。”瑧玉笑道:“少说嘴。若你不如我,又该如何自处?”二人一行谈笑,便上了车往家中而来。
本来他二人于这策论上,自是再精通不过的,况瑧玉已猜得今上脾气,猜想二人位次皆不会差了;只是林海本是探花郎,瑧玉纵有高才,亦无子超出父的事理,故不知取何名次了。他二人对此原不甚在乎,不过是打算中之事,是以不过嘲笑几句,并不放在心上的。宝钗同黛玉却不知其间究竟,初时倒有些悬心;及至见他二人返来之时谈笑仍旧,心下便有了底,不免欢乐。瑧玉是以事已了,自发尚算得顺利,心下也自遂意。薛阿姨却还是不放心,乃旁敲侧击往瑧玉这里扣问;瑧玉见这风景,虽觉好笑,倒也可体味得为母之心,乃道:“这倒是要看文起所作可否入得圣上的眼了,我说的那边能听得。只是他平日原擅于此,此次天然也是不差的。”薛阿姨闻了这话,虽稍为放心,然终是未见成果如何,只得临时丢开,且待发榜之日。
迎春闻邢夫人这话,不免红了眼圈,道:“女儿不孝,不唯未曾孝敬得老爷太太,反教老爷太太为女儿这般筹算,可教我如何是好。”邢夫人笑道:“傻丫头,你再说这话我就恼了。那有当娘的疼女儿是企图得济的?不过瞧着你过得好,我也就够了。你父亲平日原不管这些,少不得我趁着本身现在另有力,将你们几个的事完了。”迎春闻言更是感戴,乃哽咽道:“女儿若不得太太照拂,现在竟不知在那边了!”邢夫人忙道:“你这孩子又说胡涂话。现在有了这们一件大丧事,不说欢乐,倒哭起来。还不快把眼泪擦了呢!”因而又嘱他些噜苏事体,不必多叙。
却说宝钗那日往赵府返来,薛阿姨便问他其间事体。宝钗因见佳音待本身几人景象,虽礼数全面,然面上神采倒是哄不得人的;不过是觑着自家原是皇商,李纹几人家世寒薄,就有些骄易神情露将出来,独对迎春、惜春同黛玉几个有些靠近之意,因此心下不快;又恐说了令他母亲不愉,乃笑道:“合平日在这里同姐妹们顽的并没甚么分歧。那赵家蜜斯是个爱谈笑的,倒是脾气利落之人。”薛阿姨闻言,便不在乎,乃笑道:“你今后也多往人家顽去。待你哥哥考了殿试,我们往内里住,也可邀他们往我们这里来的。”
翌日瑧玉同薛蜨一早便起家往宫中而去。及至殿前,见已有人等着了,中有了解之人,不免相互见过,便各自站着等待。一时世人入殿,点罢了名,散卷、赞拜、施礼之事一一走过,便将策题发至大家手中。瑧玉看时,见恰是本身猜到的一道时务策,所询之事也相差无几,乃暗笑道:“公然如我所想。可见我来此并未将其间天下全番改换,还是可将书中所写作一参照。”因而定下心神,自往纸上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