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京中原有一个叫赵鹏宇的,官拜三品将军,娶的便是理国公柳彪之女柳氏,平日亦同贾赦相知,现在恰是往他家去。那赵家只要一个嫡女,小字唤作佳音,现在方十三岁,倒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儿,他父母爱若珍宝;现在他见贾家来了这很多女孩子,心下倒也欢乐,乃同他母亲一道往前面相迎。一时相互见礼罢,坐着说了几句话儿,柳夫人因笑道:“我晓得你们年纪轻的女孩子,同我们这些老天拔地的在一处,未免拘束着。你且带着这些mm去前面顽罢。”佳音闻言便起家,又同两位夫人行了礼,方引几人去了。邢夫人见他几人去了,乃对柳夫人笑道:“公然柳夫人教出的女儿是极好的,我们二丫头倒是比不上了。”柳夫人笑道:“不是这话。贵府二女人瞧着便脾气慎重,不似我们音儿,这般跳脱。”二人又叙些家常,不在话下。
一时几人回房,绣橘方笑道:“如何,我说我们太太明白。好歹甚么时候将那起子人都远远地打发了,我们这里才清净。他是试准了女人好性儿,方敢如此。”迎春蹙眉道:“他原是二太太寻来的人,同他家又有些渊源。我若当真回了母亲,母亲问着他,未免二太太脸上又欠都雅的,没得给母亲添是非。”司棋闻言道:“女人这话差了。不见太太方才闻女人受了委曲,气得甚么模样?况我们同那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迟早吵嚷出来的。女人一味容让,他们得了意,都要踩在女人头上了!只顾着他们的脸面,谁来顾我们的呢!”迎春闻言便不言语,心下暗想道:“本日见母亲这般风景,想来对我是着紧的。我原是记在了母亲名下,天然要惟母亲是从;若我还是谦让起来,不唯本身不好,也损了母亲的面子,倒有负母亲平日待我之情了。”是以心下又有策画,不在话下。
几人因同佳音行至后花圃内,一起上谈笑,行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见前面有一小亭。佳音便笑道:“mm们也该走得累了,不如往这亭里歇一歇罢。”说着,几人往内里坐了,立时有丫环捧上茶来,他姊妹坐着谈笑。宝钗黛玉等因是做客,又见那佳音为人健谈,天然不好喧宾夺主的,故多听他说;独湘云不在乎这个,乃肆意谈笑。宝钗觑得不过,见佳音往那边分付丫头们,乃悄对湘云道:“你少兴头些罢,这是在人家作客,又不是在本身家里。”湘云笑道:“好轻易出来逛逛,若下意束缚起来,另有甚么趣儿?”宝钗见说他不听,乃一哂不再提起,自同黛玉说话。
邢夫人原不是当真恼了他,不过意欲唬他一下子,好将这厥后之话引出来的;现在见他哭了,忙扶起来道:“我不过负气随口一说,又唬得你如许。只是我们原是母女,那边有当娘的不疼女儿,不为女儿出头的?你恐我劳烦,我却也看不得你受这些闲气。只恨我来的晚了两年,你现在又大了,若立时撵了他出去,倒瞧着像我们忘恩负义似的。现在且收了眼泪,待今后我替你出气。”又令绣橘往外打水来替他洗脸,看着迎春重梳洗罢,乃道:“这簪子临时也不去要,夏喜领着司棋往我房里去,把我那根百蝶穿花的簪子拿来与二丫头戴。且等过了这个节,渐渐再作计算。”夏喜应了一声,便同司棋出去了,未几时取了簪子返来,邢夫人亲接了插到迎春头上,笑道:“好俊的孩子。那些没天理的每日里只赞旁人去,我们家女人那边不如他们?你娘是三品的诰命,你是我的女儿,原比他们不差。”迎春闻言,只飞红了脸,乃低头不语。邢夫人又拉着他的手儿嘱了些事体,又笑道:“你且宽解。届日我自领了你们姊妹去,万事有我。”一时有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醒了。”邢夫人闻言,方起家往前边来,迎春送至院外,看着邢夫人去了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