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冯家这些年多方活动,已是将当日宫中之人寻得了很多;这张嬷嬷本是张友士之本家姑母,是以早在几年之前,便已成了他们这一起人在宫中的眼线。现在阴差阳错被太后赐了出来,张嬷嬷本身当然遂意,冯岚等人却可惜折了一个钉子;瑧玉闻得此事,却不觉得意,乃暗想道:“如此更好。我原恐上面赐下一个旁人的眼线来;现在是本身这边的人,于mm倒是一桩极大功德。”只是究竟不肯全然信他,乃暗令秋萦将这张嬷嬷一干行事皆报知本身;只是这张嬷嬷原是忠心之人,自闻得瑧玉此语,待黛玉非常经心极力;数年以后,乾坤转换,瑧玉感他昔日看管黛玉之情,又有封赏;此是张嬷嬷忠心向主之善果,临时不表。
张嬷嬷听了笑道:“这是如何说?深宅大院的,那边跑进的和尚来呢?”黛玉道:“也为古怪。本是世人拦着不准进的,谁知那和尚不知如何地,将人皆闪在身后,就这们撞进院子来。幸得哥哥胆小,将他喝了出去。”张嬷嬷闻言顿了一顿,方叹道:“也是奇事。想来你兄妹天然是比旁人又有些缘分的。”如此又说了些闲话,见黛玉不哭了,方令人传膳,又往瑧玉那边去。
却说贾母暗自活力了一阵,究竟不敢有牢骚,况其他有些人家也有赐出的教养嬷嬷,倒也不为希罕;乃勉强笑道:“公然林丫头是个有福分的。既然如此,他日便教丫头们清算了搬畴昔罢。”贾赦平日不着意于此的,并未曾听出其间短长;贾政是那等书白痴气实足的,也未觉圣上此发难实何意。几人又说了一时,贾母便令人摆宴,一干人分表里坐了;世人吃过,林海便告了一声,自同后代回家去讫。
林府中前日已清算齐备,黛玉的东西也都送了来;紫鹃雪雁两个亲检了一遍,见无脱漏之物,便向瑧玉回了。张嬷嬷已在府中住了约有半月,瑧玉同黛玉皆尊敬不已,张嬷嬷也并不托大,故府上之人多道他贤德。现在见黛玉返来了,乃对他笑道:“女人敢是为老爷离了这里难过?”一行拉着黛玉的手儿坐下,笑道:“不是我说嘴,这些年也见了很多哥儿姐儿,再无第二个同大爷这般的。女人虽现在没有父亲在身边,有这们个哥哥,就比别人强了。”黛玉闻言,心下方欢乐起来,乃道:“嬷嬷说的是。我哥哥待我实是长兄如父,若不是他,我也不知在那边了。闻得母亲说,我幼时几乎教一个癞头和尚化了去削发,一家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又不在的;哥哥那年只得七岁,闻讯来了将那和尚一通怒斥,将他吓得连连咬指,忙不迭地走了。”
大家皆恨团聚短,一别两地各茫茫。
晚间王夫人便闻知黛玉要搬出去之事,乃暗自称愿,想道:“此是天佑我也,将这们一个让宝玉整天里挂怀的祸胎请了走;现在林丫头不在这里,他天然用心向学的。”他却不觉本身儿子不长进,乃怪这些姊妹令他分神;因又想起湘云来,暗詈:“本身普通也有叔父,只顾往这里住起来。每日价来了便淌眼抹泪,说家里累得很,倒像他婶子苛待了他似的;哄得老太太心疼,教他成十天半个月的住着。如何想个别例,将这个也发脱了的好。”是以又本身暗中思考,不在话下。
及至房中,瑧玉正在那边看书;张嬷嬷不敢就出来,乃在门上叩了几下。瑧玉闻声昂首,见他笑道:“嬷嬷快出去,请坐。”张嬷嬷进得房中,先将房门掩了,蓦地跪地叩首道:“老奴见太小皇子。”瑧玉见他如许也不惊奇,便将书放下,起家走至他面前,伸手去扶,道:“你是娘娘面前人么?”张嬷嬷只跪着不起,乃泪流满面道:“当日娘娘殒身,老奴却因未曾同娘娘一道往行宫去,幸得逃出一命;而后又闻人说此事,早知是三皇子的首尾。只恨人微身贱,不得报娘娘当日之恩;乃苟延残喘至本日,那知还能见得小皇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