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闻探子报得这话,乃心下大喜,对他父亲道:“公然圣上对娘娘情深义重的。现在已是过了这些年,只是见了胤之生得有几分像娘娘,就又下意着人查问起来。”冯朝宗叹道:“这也不是第一遭儿了。只是查了几个均不是,圣上也冷了心,倒有几年未曾过问;现在却不知为甚又查将起来,公然这父子本性,无人能解的。”冯岚道:“胤之乃是真正的凤子龙孙,怕人查考不成?况圣上现在对他甚是爱好,若一朝晓得,少不得拿下三皇子,立他为帝。”
冯岚闻言神采大变,又听他父亲道:“这还是今上信他的说法。若今上不信,尽管说他冒充皇家血脉,这又将如何?连我们也少不得受缠累。再退一步说,今上信了我们的说辞,又成心令胤之继位,三皇子又岂是能善罢甘休的?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谁胜谁负尚且难说;你只见日前顺利,今后之事竟一概没有想过么!故而还需谨慎谨慎,不到机会,决不成将此事暴露一分一毫。”
本来今上自猜想瑧玉便是五皇子,便想:若此事为真,天然不能教皇后这一点骨肉流落在外,毕竟是要认返来的;只是一旦本身百年以后,三皇子不免发难,届时少不得寻趁瑧玉,倒害了他。瑧玉若想在其间安身,必然要有人相帮;冯家便是不二之人选。昔日见冯朝宗行明哲保身之事,看在皇后情分上,倒也罢了;现在倒是为瑧玉着想,断不成再教他这般下去,此时将冯岩带去,也有这一层意义在内。如此想过,又唤亲信来分付几桩事情,临时不表。
待冯岩回家,朝宗忙问他本日之事,闻他说了,不免怪他太出风头。只是此事已成,无可何如,便向冯岚道:“你兄弟两个皆是这般执古性子,百劝不听的。”冯岩虽吃他父亲说了一顿,却并未曾扫了兴趣,乃自至房中看兵法去了。一时无话。
【第五十三回】疑旧事设想行查考·争光辉借机显才气
却说这世民气里所作何想,瑧玉约莫也晓得。现在入了中书省,却也不决计藏拙,今上时有扣问,皆对答如流,令今上惊奇不已;更见他很多设法同本身不谋而合,更是爱好;常日亦未曾叫他“林卿”,乃直呼其字,更显亲热。那日正议罢一事,今上便向瑧玉笑道:“朕不日或往江南出巡,胤之随我一道去可好?”瑧玉闻言,乃笑拱手道:“圣上所命,无敢不从。”今上笑道:“此次我们往外去,也好瞧一瞧各地风土情面;除你以外,再带几个幼年的小子,不要那些老天拔地的,瞧着绝望。常日闻你那义弟最擅弓马骑射,不若教他也一道去罢。”
今上见薛蜨在内,乃又笑道:“文起也过来罢。朕虽未亲见你骑射,却早有耳闻;现在也同你义兄如许,别同人家比。”薛蜨躬身应是,乃笑道:“皆是世人谬赞,幸得今上怜恤,不教我献丑的。”今上也甚惜薛蜨之才,觉得能臣;见他并无不悦之色,反倒如此谦逊,倒不觉他此话冒昧,乃笑道:“你同胤之虽只是义兄义弟,这性子倒像是亲生的兄弟两个。”瑧玉闻言不免好笑,乃看了薛蜨一眼,见他同本身挤眼,乃回之一笑,见各世家后辈已各自上马,方回过甚去留意细看。司场官得了圣上号令,便一声令下,大家自显本领,不必多说。
却说冯家闻得此事,冯朝宗自不必说,心下暗自愁闷;冯岚却道此是今上还是看中冯家,也为功德。独冯岩闻得此事,乃心下大喜,想道:“父亲虽教我韬光养晦,莫非不是为了今后出人头地么?况我祖上军功赫赫,原是好小我家;若到我手里败了家中名声,将来如何有脸孔去见列祖列宗!此时圣上取中我,倒是一绝好机遇,纵未曾教人晓得我有甚才气,也不成教人小觑了。”因圣上并未曾明说教他随驾,不过教各后辈往演武场去比试,想必到时择优而录;故在家中下意演练起来,一心要将世人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