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非梦 > 第一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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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迎春穿戴罢了,便往上房拜了贾母,又返来拜了贾赦同邢夫人。未几时便有人来报说吉时将到,喜娘来催了三次妆,邢夫人方抱他至本身怀里,喂他吃了些点心,又教他在袖子里塞了些点心充饥,方才笑道:“教你哥哥背了你出去罢。”只是迎春闻得这一句,不免眼泪又要滚将下来;邢夫人也甚是伤情,乃勉强笑道:“我儿,今儿大喜的日子,且莫如此。三日以后你还返来,到时又能见的。”众姊妹也都一起解劝,作好作歹地教迎春收了眼泪;因而又重上了脂粉,盖上了盖头;两个喜娘搀着起了身,贾琏早在门外候着了,见诸姊妹都避了开去,便出去背了迎春,一径送他往花轿中而去。邢夫人倚门瞧了半晌,直至肩舆出得门去,瞧不见了方回。

如此佳言心下想定,未几时便往外应酬罢了,亦未曾多喝酒,乃教人取湿帕子擦了手脸,方往新房中来。因见迎春犹在那边坐着,便向一边的丫环问道:“你们奶奶吃了甚么未曾?”那丫环道:“奶奶一向在这里坐着,奴婢也曾问奶奶可要用甚么,奶奶只说不饿。”佳言闻言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们且下去罢,留缀锦和连环在这里便是。”想了一想,又指绣橘同香桃道:“你两个也留下服侍。”

一向到过了年节,出了正月,便是佳言同迎春婚期;那日迎春一早便起来梳洗,几个姊妹都来了,挤在屋里瞧着绣橘同新拨来的丫环香桃几个替迎春插戴。邢夫人亲来替迎春梳头,瞧着人替他开了脸,又说了很多吉利话儿;凤姐儿亦抱了贾若在一旁凑趣。一时花轿临门,内里早有分付下的人在那边放炮仗迎轿,虚拦了一拦,便教花轿进了门停在那处;又有专人持着镜子往轿中照了一回。此皆是既定风俗,不必赘述。

一时邢夫人返来,倒在房中怔怔的坐了半晌;凤姐儿知其心下所想,也不敢说甚么,只在一旁陪侍着。偏生贾若坐在凤姐儿怀里,却昂首问他母亲道:“姑姑往人家家去了未曾?”只这一句却引得邢夫人悲伤起来,眼圈儿便红了,乃将贾若抱到本身怀里道:“你姑姑往你姑父家去了。”只是贾若见邢夫人哭了,却忙伸动手去替他擦眼泪,道:“姑姑明天大喜,太太不消哭得。”邢夫人见他如此,倒笑了,搂着他道:“小鬼头儿,谁教你的这些?必然是你娘。”如此方转悲为喜,又同凤姐儿往贾母出来,不在话下。

现在佳言见迎春情下明白,却也放下一段心来,对他更添了几分看重,只是心下暗道:“现在看来,我这新夫人并非是那一窍不通之人;只是不知他这心又有几分在我身上,尚待查考。”因又想道:“想必这女人一朝结婚,便皆是以夫为天的;况我若下意温存待他,不怕他不经心待我。我那嫡母为人又刻薄,况现在病得七死八活,一个妹子也将要嫁了;若他过几日死了,这贾家蜜斯戴过了婆母的孝,更加是休弃不得的。说不得只得使些手腕,将他之心机全然皋牢过来;届时便将这内宅之事交与他手中,也好替我分忧。”如此想了一回,方才沉甜睡去,一夜无话。

迎春此时只觉如在梦中,不过跟着赞礼声行动罢了;一向教人引着往床沿上坐下了,方稍稍回过神来;便觉盖头一动,恰是佳言固执秤杆揭了盖头,蓦地飞红了脸儿,只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面又有赵家的下人上来叩见;迎春忙定了心神,令绣橘取了荷包出来赏过了;绣橘等人方给佳言叩了头,起来立在一旁。佳言见迎春低头不语,也知是贰心下惶惑,是以也未曾多说甚么,只分付世人好生服侍,方才往外去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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