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将至秋闱之期。那日恰跟迎春的嬷嬷往贾府来存候,回说迎春在赵家很多风景;邢夫人明知女儿装病,到也不甚悬心,乃问他道:“姑爷比来读书如何?”嬷嬷道:“姑爷虽未曾挑灯夜读,倒像是个胸有成竹的风景;只是我们也不懂这些劳什子,并不知姑爷读得如何了。”
薛蜨本就是心机精密之人,闻得瑧玉这番话,正中本身前番心下所想,乃冷静无言。瑧玉见他如此,苦笑道:“此地虽是书中,大家却都是有血有肉的,并非是纸上几行笔墨。写书人动一动笔,或就是伏尸千里;而书中之人却亲眼得见,如何不惊心呢。他年如有人将我等之事写成一书,先人见了,却不知是否只将其当作故事了。”
宝钗笑道:“你听听,我原是说的实话,到了他这就换了一番模样。”黛玉笑道:“你是甚么心机,瞒别人罢了,莫非瞒了我和琴儿不成?琴儿诚恳不说,倒也罢了,我倒是看不得你如许。”宝钗无话,只得推他笑道:“你平日便是满嘴正理,我再说不过你。你情愿去,本身去住着,我们倒是要忙过了才去的。”
凤姐儿在一旁听了,忙笑道:“老祖宗这话但是屈了宝兄弟了。想来老祖宗如此疼他,莫非贰内心不知的?况宝兄弟向来是个极孝敬的,这些年虽未曾在老祖宗面前,却也不时寄手札来问安;况现在长了年纪,又是这们久未曾见面,一朝见时,只要更靠近的。”贾母闻言倒笑了,道:“也是这话。宝玉自小原是同我一道住着的,一贯最是靠近;他若现在大了不靠近我,我先拿拐子给他一顿。”说得世人笑了。
却说贾政自往外任学政,转眼已三四年矣。那日众姊妹皆在房中侍早膳毕,便有贾政手札到了;贾母便命迎春拆开念了,不过是些存候的话,又说八月中准进京等语。贾母闻言,天然喜之不尽;不免又慨叹一回,道:“宝玉这些年不见,也是十四五岁的人了。只不知这模样却变了也不?”探春在一旁笑道:“二哥哥想来是长高了的。”贾母便点头叹道:“我当日说不教他带了去,何如你父亲一意令他同业;现在四年未曾见面,只怕与我也冷淡了。”
宝琴瞧他二人辩论,笑个不止,忙道:“你两个再到不了一处的,明显只两小我,倒比十几小我都热烈些。”黛玉正躲着宝钗呵他痒,闻言得空笑道:“恰是呢,我们几个就够热烈了,不必往那边去凑热烈,好没意义。”宝钗闻谈笑道:“你方才说我,现在本身也提及来,可该如何好?”黛玉笑道:“我比不得你心机弯弯绕绕,最是个心直口快的,是以内心如何想,嘴上就如何说。偏你有甚么话就要拐上七八十个弯子,好不闷人。”
宝钗笑道:“不过是说着顽的,你又来挑我的理。反正我绕多少弯子你也听得懂;听懂了罢了,嘴上还偏要寻我不是。真真地教人恨得牙痒痒;偏又爱撒个娇,教人打不得骂不得。”一面拉宝琴道:“我们往外去罢,教他本身坐着。”他姊妹又谈笑一回,便见同贵来传薛阿姨的话,教他几个去用饭;几人闻言,方起家往那边去讫。
他二人这厢虽是谈笑,心下却也各自掂掇。又说了几句,瑧玉便正色道:“现在这番风景,只恐战事将起。陛下却独独召了霦琳回京,想来是要有些筹算的了。三皇子那厢却不免不借此机遇暗中行事,却不知是否在料想当中,这一着棋倒是走得凶恶。”薛蜨道:“知子莫如父。况三皇子虽是瞧着赫赫扬扬,根底却尚陋劣;陛下瞧着倒是心下笃定的风景,想来另有你我都不知的背工在,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