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道:“唯有妈,说动话就拉上我们。”一面说,一面伏在他母亲怀里笑说:“我们走罢。”黛玉笑道:“你瞧,这么大了,离了阿姨他就是个最老道的,见了阿姨他就撒娇儿。”薛阿姨用手摩弄着宝钗,叹向黛玉道:“你这姐姐就和凤哥儿在老太太跟前一样,有了端庄事,就和他筹议,没了事幸亏他开开我的心。我见了他如许,有多少愁不散的。”黛玉传闻,堕泪叹道:“他偏在这里如许,清楚是气我没娘的人,用心来刺我的眼。”宝钗笑道:“妈瞧他浮滑,倒说我撒娇儿。”
紫鹃停了半晌,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动不如一静。我们这里就算好人家,别的都轻易,最可贵的是从小儿一处长大,脾脾气性都相互晓得的了。”黛玉啐道:“你这几天还不乏,趁这会子不歇一歇,还嚼甚么蛆。”紫鹃笑道:“倒不是白嚼蛆,我倒是一片至心为女人。替你愁了这几年了,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结实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鄙谚说,‘老健春寒秋后热’,倘或老太太一时有个好歹,当时虽也完事,只怕迟误了光阴,还不得称心快意呢。公子天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也丢在脖子背面了,乃至于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些,如果女人如许的人,有老太太一日还好一日,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以是说,拿主张要紧。女人是个明白人,岂不闻鄙谚说:‘万两黄金轻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宝钗又指他裙上一个碧玉佩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岫烟道:“这是三姐姐给的。”宝钗点头笑道:“他见大家皆有,独你一个没有,怕人笑话,故此送你一个,这是他聪明详确之处。但另有一句话你也要晓得,这些妆饰原出于大官繁华之家的蜜斯,你看我重新至脚可有这些都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如许来的,现在一时比不得一时了,以是我都本身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一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效的东西,只怕另有一箱子。我们现在比不得他们了,总要一色从实守分为主,不比他们才是。”岫烟笑道:“姐姐既如许说,我归去摘了就是了。”宝钗忙笑道:“你也太传闻了,这是他美意送你,你不佩着,他岂不狐疑,我不过是偶尔提到这里,今后晓得就是了。”
薛阿姨忙说:“那必然是阿谁妈妈的当票子失落了,返来急的他们找。那边得的?”湘云道:“甚么是当票子?”世人都笑道:“真真是个白痴,连个当票子也不晓得。”薛阿姨叹道:“怨不得他,真真是侯门令媛,并且又小,那边晓得这个?那边去有这个?便是家下人有这个,他如何得见?别笑他白痴,若给你们家的蜜斯们看了,也都成了白痴。”众婆子笑道:“林女人方才也不认得,别说女人们。现在宝玉他倒是外头常走出去的,只怕也还没见过呢。”薛阿姨忙将原故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