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宝玉方和贾蓉到秦氏这边来了。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秦氏见了,就要站起来,凤姐儿说:“快别起来,看起猛了头晕。”因而凤姐儿就紧走了两步,拉住秦氏的手,说道:“我的奶奶!如何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么着了!”因而就坐在秦氏坐的褥子上。宝玉也问了好,坐在劈面椅子上。贾蓉叫:“快倒茶来,婶子和二叔在上房还未喝茶呢。”
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遇见凤姐儿往宁府那边去了。这年恰是十一月三旬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儿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返来的人都说:“这几日也没见添病,也不见甚好。”王夫人向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如许大节不添病,就有好大的希冀了。”贾母说:“但是呢,好个孩子,如果有些原故,可不叫人疼死。”说着,一阵心伤,叫凤姐儿说道:“你们娘儿两个也好了一场,明日大月朔,过了明日,你后日再去看一看他去。你细细的瞧瞧他那风景,倘或好些儿,你返来奉告我,我也喜好乐欢。那孩子平日爱吃的,你也常叫人做些给他送畴昔。”凤姐儿一一的承诺了。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露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眺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凤姐儿正自看园中的景色,一步步行来赞美。蓦地从假山石后走过一小我来,向前对凤姐儿说道:“请嫂子安。”凤姐儿蓦地见了,将身子今后一退,说道:“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说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凤姐儿道:“不是不认得,蓦地一见,不想到是大爷到这里来。”贾瑞道:“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方才偷出了席,在这个清净处所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也从这里来。这不是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凤姐儿。
王夫人道:“前日闻声你大mm说,蓉哥儿媳妇儿身上有些不大好,到底是如何样?”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顽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邢夫人接着说道:“别是喜罢?”
凤姐儿承诺着就出来了,到了尤氏上房坐下。尤氏道:“你冷眼瞧媳妇是如何样?”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这实在没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用的东西给他摒挡摒挡,冲一冲也好。”尤氏道:“我也叫人悄悄的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临时渐渐的办罢。”因而凤姐儿吃了茶,说了一会子话儿,说道:“我要快归去回老太太的话去呢。”尤氏道:“你可缓缓的说,别吓着老太太。”凤姐儿道:“我晓得。”
因而,凤姐儿方移步前来。将转过了一重山坡,见两三个婆子慌镇静张的走来,见了凤姐儿,笑说道:“我们奶奶见二奶奶只是不来,急的了不得,叫主子们又来请奶奶来了。”凤姐儿说道:“你们奶奶就是这么急脚鬼似的。”凤姐儿渐渐的走着,问:“戏唱了几出了?”那婆子回 道:“有八九出了。”说话之间,已来到了天香楼的后门,见宝玉和一群丫头们在那边玩呢。凤姐儿说道:“宝兄弟,别忒调皮了。”有一个丫头说道:“太太们都在楼上坐着呢,请奶奶就从这边上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