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黛玉正自哭泣,忽听“吱喽”一声,院门开处,不知是那一个出来。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化。
花魂冷静无情感,鸟梦痴痴那边惊。
林黛玉自发忘情,不觉红了脸,拿袖子遮了脸,翻身向里装睡着了。宝玉才走上来要搬他的身子,只见黛玉的奶娘并两个婆子却跟了出去讲:“mm睡觉呢,等醒了再请来。”刚说着,黛玉便翻身坐了起来,笑道:“谁睡觉呢。”那两三个婆子见黛玉起来,便笑道:“我们只当女人睡着了。”说着,便叫紫鹃说:“女人醒了,出去服侍。”一面说,一面都去了。
宝玉回至园中,袭人正挂念着他去见贾政,不知是祸是福,只见宝玉醉醺醺的返来,问其原故,宝玉一一贯他说了。袭人道:“人家牵肠挂肚的等着,你且高乐去,也到底打发人来给个信儿。”宝玉道:“我何尝不要送信儿,只因冯世兄来了,就混忘了。”
正说着,小厮来回“冯大爷来了”。宝玉便知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来了。薛蟠等一齐都叫“快请”。说犹未了,只见冯紫英一起谈笑,已出去了。世人忙起席让坐。冯紫英笑道:“好呀!也不出门了,在家里高乐罢。”宝玉、薛蟠都笑道:“一贯少会,老父执身上安康?”紫英答道:“家父倒也托庇安康。迩来家母偶着了些风寒,不好了两天。”
薛蟠道:“要不是我也不敢轰动,只因明儿蒲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古玩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边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奇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可可贵不可贵?那鱼、猪不过贵而可贵,这藕和瓜亏他如何种出来的。我赶紧贡献了母亲,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去。现在留了些,我要本身吃,恐怕折福,左思右想,除我以外,唯有你还配吃,以是特请你来。可巧唱曲儿的小么儿又才来了,我同你乐一天何如?”
二人正说话,只见紫鹃出去。宝玉笑道:“紫鹃,把你们的好茶倒碗我吃。”紫鹃道:“那边是好的呢?要好的,只是等袭人来。”黛玉道:“别理他,你先给我舀水去罢。”紫鹃笑道:“他是客,天然先倒了茶来再舀水去。”说着倒茶去了。宝玉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蜜斯同鸳帐,怎舍得叫你叠被铺床?’”林黛玉顿时撂下脸来,说道:“二哥哥,你说甚么?”宝玉笑道:“我何尝说甚么。”黛玉便哭道:“现在新兴的,外头听了村话来,也说给我听;看了混帐书,也来拿我讽刺儿。我成了爷们解闷的。”一面哭着,一面下床来往外就走。宝玉不知要如何,心下慌了,忙赶上来,“好mm,我一时该死,你别奉告去。我再要敢,嘴上就长个疔,烂了舌头。”
本来这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这一哭,那四周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俱忒楞楞飞起远避,不忍再听。真是:
因有一道诗道:
林黛玉听了,不觉气怔在门外,待要大声问,逗起气来,本身又回思一番:“虽说是舅母家如同本身家一样,到底是客边。现在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现在他家依栖。现在当真调皮,也觉败兴。”一面想,一面又滚下泪珠来。恰是归去不是,站着不是。正没主张,只听内里一阵笑语之声,谛听一听,竟是宝玉、宝钗二人。林黛玉心中益策动了气,左思右想,俄然想起了夙起的事来:“必竟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原故。但只我何尝告你了,你也探听探听,就恼我到这步地步。你今儿不叫我出去,莫非明儿就不见面了!”越想越伤感起来,也不顾苍苔露冷,花径风寒,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悲悲戚戚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