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两迷茫,琅玕节过谨堤防。
一语未了,忽见凤姐儿披着紫羯褂,笑的来了,口内说道:“老祖宗今儿也不奉告人,擅自就来了,要我好找。”贾母见他来了,心中自是高兴,便道:“我怕你们冷着了,以是不准人奉告你们去。你真是个鬼灵精儿,到底找了我来。以理,贡献也不在这上头。”凤姐儿笑道:“我那边是贡献的心找了来?我因为到了老祖宗那边,鸦没雀静的,问小丫头子们,他又不肯说,叫我找到园里来。我正迷惑,俄然来了两三个姑子,我内心才明白。我想姑子必是来送年疏,或要年例香例银子,老祖宗年下的事也多,必然是避债来了。我赶快问了那姑子,公然不错。我赶紧把年例给了他们去了。现在来回老祖宗,借主已去,不消躲着了。已预备下希嫩的野鸡,请用晚餐去,再迟一回就老了。”他一行说,世人一行笑。
一语未了,只见宝琴背后转出一个披大红猩毡的人来。贾母道:“那又是阿谁女孩儿?”世人笑道:“我们都在这里,那是宝玉。”贾母笑道:“我的眼更加花了。”说话之间,来至跟前,可不是宝玉和宝琴。宝玉笑向宝钗、黛玉等道:“我才又到了栊翠庵,妙玉每人送你们一枝梅花,我已经打发人送去了。”世人都笑说:“多谢你操心。”
鸾音鹤信须凝睇,好把唏嘘答彼苍。
凤姐儿笑道:“阿姨细心忘了,现在先秤五十两银子来,交给我收着,一下雪,我就预备下酒,阿姨也不消操心,也不得忘了。”贾母笑道:“既这么说,姨太太给他五十两银子收着,我和他每人分二十五两,到下雪的日子,我装内心不快,混畴昔了,姨太太更不消操心,我和凤丫头倒得了实惠。”凤姐将手一拍,笑道:“妙极了,这和我的主张一样。”世人都笑了。贾母笑道:“呸!没脸的,就顺着竿子爬上来了!你不该说姨太太是客,在我们家受屈,我们该请姨太太才是,那边有破钞姨太太的理!不如许说呢,另有脸先要五十两银子,真不害臊!”凤姐儿笑道:“我们老祖宗最是有眼色的,试一试阿姨,若松呢,拿出五十两来,就和我分。这会子估计着不顶用了,翻过来拿我做体例,说出这些风雅话来。现在我也反面阿姨要银子,竟替阿姨出银子治了酒,请老祖宗吃了,我别的再封五十两银子贡献老祖宗,算是罚我个包办闲事。这可好不好?”说未说完,世人已笑倒在炕上。
凤姐儿也不等贾母说话,便命人抬过肩舆来。贾母笑着,搀了凤姐的手,仍旧上轿,带着世人,谈笑出了夹道东门。一看四周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环绕着一瓶红梅。世人都笑道:“少了两小我,他却在这里等着,也弄梅花去了。”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小我品,又是这件衣裳,背面又是这梅花,像个甚么?”世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点头笑道:“那画的那边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如许好!”
次日雪晴。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非常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还是,一笔别错,快快添上。”惜春听了虽是难堪,只得应了。一时世人都来看他如何画,惜春只是入迷。
黛玉也有了一个,念叨是:
溪壑分离,尘凡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
镂檀锲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打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