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该冯紫英,说道:“女儿悲,儿夫抱病在垂死。女儿愁,大风吹倒打扮楼。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女儿乐,私向花圃掏蟋蟀。”说毕,端起酒来,唱道:你是个可儿,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后里细探听,才晓得我疼你不疼!唱完,饮了门杯,说道:“鸡声茅店月。”令完,下该云儿。
只讲那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三百六十两不敷。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诸如此类的药都不算为奇,只在群药里算。那为君的药,提及来唬人一跳。前儿薛大哥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给了他这方剂。他拿了方剂去又寻了二三年,花了有上千的银子,才配成了。太太不信,只问宝姐姐。“宝钗传闻,笑着摇手儿说。”我不晓得,也没闻声。你别叫姨娘问我。“王夫人笑道。”到底是宝丫头,好孩子,不扯谎。“宝玉站在本地,闻声如此说,一回身把手一拍,说道。”我说的倒是实话呢,倒说我扯谎。“口里说着,忽一回身,只见林黛玉坐在宝钗身后抿着嘴笑,用手指头在脸上画着羞他。
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用饭,遂都往前头来了。王夫人见了林黛玉,因问道:“大女人,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宝玉道:“太太不晓得,林mm是内症,天赋生的弱,以是禁不住一点风寒,不过吃两剂煎药就好了,散了风寒,还是吃丸药的好。”王夫人道:“前儿大夫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我也忘了。”宝玉道:“我晓得那些丸药,不过叫他吃甚么人参养荣丸。”王夫人道:“不是。”宝玉又道:“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再不,就是麦味地黄丸。”
宝钗清楚瞥见,只装看不见,低着头畴昔了,到了王夫人那边,坐了一回,然后到了贾母这边,只见宝玉在这里呢。薛宝钗因昔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今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以是总远着宝玉。昨儿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内心更加没意义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挂念着林黛玉,并不睬论这事。现在忽见宝玉笑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生的肌肤丰泽,轻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乌黑一段酥臂,不觉动了恋慕之心,悄悄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mm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发展在他身上。”恰是恨没福得摸,俄然想起金玉玉另具一种娇媚风骚,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了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怔了,本身倒不美意义的,丢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动手帕子笑呢。
林黛玉啐道。“大朝晨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甚么誓呢。”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林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想必是你的丫头们懒待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宝玉道。“想必是这个原故。等我归去问了是谁,经验经验他们就好了。”黛玉道。“你的那些女人们也该经验经验,只是我论理不该说。今儿获咎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女人来,甚么贝女人来,也获咎了,事情岂不大了。”说着抿着嘴笑。宝玉听了,又是咬牙,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