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贾母与世人上了楼,在正面楼上归坐。凤姐等占了东楼。众丫甲等在西楼,轮番服侍。
现在只述他们内里的描述。那宝玉又闻声他说“好姻缘”三个字,更加逆了己意,内心干噎,口里说不出话来,便负气向颈上抓下通灵宝玉,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道:“甚么捞什骨子,我砸了你完事!”偏生那玉坚固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风没动。宝玉见没摔碎,便回身找东西来砸。林黛玉见他如此,早已哭起来,说道:“何必来,你摔砸那哑巴物件。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二人闹着,紫鹃雪雁等忙来解劝。厥后见宝玉下死力砸玉,忙上来夺,又夺不下来,见比昔日闹的大了,少不得去叫袭人。袭人忙赶了来,才夺了下来。宝玉嘲笑道:“我砸我的东西,与你们甚么相干!”
那贾母见他两个都生了气,只说趁今儿那边看戏,他两个见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
贾珍站在阶矶上,因问:“管家在那边?”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顿时林之孝一手清算着帽子跑了来,到贾珍跟前。贾珍道:“虽说这里处所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么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往你的那院里去,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幺儿们多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同两边的角门上,服侍着要东西传话。你可晓得不晓得,今儿蜜斯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人也到不了这里。”林之孝忙承诺“晓得”,又说了几个“是”。贾珍道:“去罢。”又问:“如何不见蓉儿?”一声未了,只见贾蓉从钟楼里跑了出来。贾珍道:“你瞧瞧他,我这里也还没敢说热,他倒乘凉去了!”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厮们都晓得贾珍平日的性子,违拗不得,有个小厮便上来向贾蓉脸上啐了一口。贾珍又道:“问着他!”那小厮便问贾蓉道:“爷还不怕热,哥儿如何先乘凉去了?”贾蓉垂动手,一声不敢说。那贾芸,贾萍,贾芹等闻声了,不但他们慌了,亦且连贾璜,贾e,贾琼等也都忙了,一个一个从墙根下渐渐的溜上来。贾珍又向贾蓉道:“你站着何为么?还不骑了马跑到家里,奉告你娘母子去!老太太同女人们都来了,叫他们快来服侍。”贾蓉传闻,忙跑了出来,一叠声要马,一面抱怨道:“早都不知何为么的,这会子寻趁我。”一面又骂小子:“捆动手呢?马也拉不来。”待要打发小子去,又恐厥后对出来,说不得亲身走一趟,骑马去了,不在话下。
过了一日,至初三日,乃是薛蟠生日,家里摆酒唱戏,来请贾府诸人。宝玉因获咎了林黛玉,二人总未见面,心中正自悔怨,无精打采的,那边另故意肠去看戏,因此推病不去。林黛玉不过前日中了些暑溽之气,本无甚大病,闻声他不去,内心想:“他是好吃酒看戏的,本日反不去,天然是因为昨儿气着了。再不然,他见我不去,他也没心肠去。只是昨儿千不该万不该剪了那玉上的穗子。管定他再不带了,还得我穿了他才带。”因此心中非常悔怨。
内心想着,也由不的滴下泪来了。袭人见他两个哭,由不得守着宝玉也心伤起来,又摸着宝玉的手冰冷,待要劝宝玉不哭罢,一则又恐宝玉有甚么勉强闷在内心,二则又恐薄了林黛玉。不如大师一哭,就丢开手了,是以也流下泪来。紫鹃一面清算了吐的药,一面拿扇子替林黛玉悄悄的扇着,见三小我都鸦雀无声,大家哭大家的,也由不得悲伤起来,也特长帕子擦泪。四小我都无言对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