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传闻,便欢乐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阿姨家又式微了,兄弟又在外任,照顾不着。本日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光荣,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开些了。每天专望兄弟来京。忽一天,贾政出去,满脸泪痕,喘吁吁的说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马上进宫。不消多人的,是你伏侍出来。因娘娘忽得暴病,现在寺人在外立等,他说太病院已经奏明痰厥,不能医治。”王夫人传闻,便大哭起来。贾政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白叟家。”贾政说着,出来叮咛家人服侍。王夫人收了泪,去请贾母,只说元妃有病,出来存候。贾母念佛道:“如何又病了!前番吓的我了不得,厥后又探听错了。这回甘心再错了也罢。”王夫人一面答复,一面催鸳鸯等开箱取服饰穿戴起来。王夫人赶着回到本身房中,也穿戴好了,过来服侍。一时出厅上轿进宫。不题。
话说焙茗在门口和小丫头子说宝玉的玉有了,那小丫头仓猝返来奉告宝玉。世人听了,都推着宝玉出去问他,世人在廊下听着。宝玉也觉放心,便走到门口问道:“你那边得了?快拿来。”焙茗道:“拿是拿不来的,还得托人做保去呢。”宝玉道:“你快说是如何得的,我好叫人取去。”焙茗道:“我在外头晓得林爷爷去测字,我就跟了去。我闻声说在当铺里找,我没等他说完,便跑到几个当铺里去。我比给他们瞧,有一家便说有。我说给我罢,那铺子里要票子。我说当多少钱,他说三百钱的也有,五百钱的也有。前儿有一小我拿这么一块玉当了三百钱去,今儿又有人也拿了一块玉当了五百钱去。”宝玉不等说完,便道:“你快拿三百五百钱去取了来,我们挑着看是不是。”
且说贾政当晚回家,在车内闻声道儿上人说道:“人要发财也轻易的很。”阿谁问道:“如何见得?”这小我又道:“本日闻声荣府里丢了甚么哥儿的玉了,贴着招帖儿,上头写着玉的大小式样色彩,说有人捡了送去,就给一万两银子,送信的还给五千呢。”贾政虽未听得如此逼真,内心惊奇,仓猝赶回,便叫门上的人问起那事来。门上的人禀道:“主子头里也不晓得,今儿晌午琏二爷传出老太太的话,叫人去贴帖儿,才晓得的。”贾政便感喟道:“家道该衰,偏生养这么一个孽障!才养他的时候满街的谎言,隔了十几年略好了些,这会子又大张晓谕的找玉,成何事理!”说着,忙走进里头去问王夫人。王夫人便一五一十的奉告。贾政知是老太太的主张,又不敢违拗,只抱怨王夫人几句。又走出来,叫瞒着老太太,背后里揭了这个帖儿下来。岂知早有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揭了去了。
王夫人瞥见凤姐还是办事,又把担子卸了一半,又目睹兄弟来京,诸事放心,倒觉温馨些。独占宝玉原是无职之人,又不读书,代儒学里知他家里有事,也不来管他,贾政正忙,天然没有空儿查他。想来宝玉趁此机遇,竟可与姊妹们每天畅乐,不料他自失了玉后,整天懒怠走动,说话也胡涂了。并贾母等出门返来,有人叫他去存候,便去,没人叫他,他也不动。袭人等怀着鬼胎,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活力。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袭人看这风景不象是有气,竟象是有病的。袭人偷着空儿到潇湘馆奉告紫鹃,说是“二爷这么着,求女人给他开导开导。”紫鹃虽即奉告黛玉,只因黛玉想着婚事上头必然是本身了,现在见了他,反觉不美意义:“如果他来呢,原是小时在一处的,也难不睬他,若说我去找他,断断使不得。”以是黛玉不肯过来。袭人又背后里去奉告探春。那知探春情里明显晓得海棠开得奇特,“宝玉”失的更奇,接连着元妃姐姐薨逝,谅家道不祥,日日愁闷,那故意肠去劝宝玉。况兄妹们男女有别,只好过来一两次。宝玉又终是懒懒的,以是也不大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