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尤二姐听了,又感激不尽,只得跟了他来。尤氏那边怎好不过来的,少不得也过来跟着凤姐去回,方是大礼。凤姐笑说:“你只别说话,等我去说。”尤氏道:“这个天然。但一有个不是,是往你身上推的。”说着,大师先来至贾母房中。
凤姐儿在屋里,只装不敢出声儿。气的尤二姐在房里抽泣,饭也不吃,又不敢奉告贾琏。次日贾母见他眼红红的肿了,问他,又不敢说。秋桐恰是抓乖卖俏之时,他便悄悄的奉告贾母王夫人等说:“专会作死,好好的整天家号丧,背后里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他好和二爷一心一计的过。”贾母听了便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妒忌。凤丫头倒美意待他,他倒如许争锋妒忌的。但是个贱骨头。”是以渐次便不大喜好。世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践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经常背着凤姐,看他这般,与他排解排解。
他父亲亦系庆儿申明,乐得人财两进,便去贾家领人。凤姐儿一面吓的来回贾母,说如此这般,都是珍大嫂子做事不明,并没和那家退准,惹人告了,如此官断。贾母听了,忙唤了尤氏过来,说他作事不当,“既是你妹子从小曾与人指腹为婚,又没退断,令人混告了。”尤氏听了,只得说:“他连银子都收了,如何没准。”凤姐在旁又说:“张华的供词上现说未曾见银子,也没见人去。他老子说:。原是亲家母说过一次,并没应准。亲家母死了,你们就接出来作二房。如此没有对证,只好由他去混说。幸而琏二爷不在家,没曾圆房,这还无妨。只是人已来了,怎好送归去,岂不伤脸。”贾母道:“又没圆房,没的侵犯人家有夫之人,名声也不好,不如送给他去。那边寻不出好人来。”尤二姐听了,又回贾母说:“我母亲实于某年代日给了他十两银子退准的。他因穷急了告,又翻了口。我姐姐原没错办。”贾母听了,便说:“可见刁民难惹。既如许,凤丫头去摒挡摒挡。”
园中姊妹和李纨迎春惜春等人,皆为凤姐是美意,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忧。虽都不便多事,惟见二姐不幸,常来了,倒还都怜恤他。逐平常无人处提及话来,尤二姐便淌眼抹泪,又不敢抱怨。凤姐儿又并无暴露一点坏形来。贾琏来家时,见了凤姐贤能,也便不留意。况素习以来因贾赦姬妾丫环最多,贾琏每怀不轨之心,只未敢动手。如这秋桐辈等人,皆是恨老爷年老昏愦,贪多嚼不烂,没的留下这些人何为么,是以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乃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相偷期的,只惧贾赦之威,未曾到手。这秋桐便和贾琏有旧,从将来过一次。本日天缘刚巧,竟赏了他,真是一对烈火干柴,如胶投漆,燕尔新婚,连日那边拆的开。那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也垂垂淡了,只要秋桐一人是命。凤姐虽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发脱二姐,本身且抽头,用“借剑杀人”之法,“坐山观虎斗”,等秋桐杀了尤二姐,本身再杀秋桐。主张已定,没人处常又私劝秋桐说:“你年青不知事。他现是二房奶奶,你爷内心儿上的人,我还让他三分,你去硬碰他,岂不是自寻其死?”那秋桐听了这话,更加恼了,每天大口漫骂说:“奶奶是软弱人,那等贤惠,我却做不来。奶奶把平日的威风怎都没了。奶奶宽洪大量,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去。让我和他这淫妇做一回,他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