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乱时,只见司棋又打发人来催莲花儿,说他:“死在这里了,如何就不归去?”莲花儿负气返来,便添了一篇话,奉告了司棋。司棋听了,不免心头起火。现在服侍迎春饭罢,带了小丫头们走来,见了很多人正用饭,见他来的势头不好,都忙起家陪笑让坐。司棋便喝命小丫头子脱手,“凡箱柜统统的菜蔬,种还芏*出来喂狗*大师赚不成。”小丫头子们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世人一面拉劝,一面央告司棋说:“女人别误听了小孩子的话。柳嫂子有八个头,也不敢获咎女人。说鸡蛋难买是真。我们才也说他不知好歹,凭是甚么东西,也少不得变法儿去。他已经悟过来了,赶紧蒸上了。女人不信瞧那火上。”司棋被世人一顿好言,方将气劝的渐平。
林之孝家的道:“他是园里南角子上夜的,白日里没甚么事,以是女人不大了解。高高孤拐,大大的眼睛,最洁净利落的。”玉钏儿道:“是了。姐姐,你如何忘了?他是跟二女人的司棋的婶娘。司棋的父母虽是大老爷那边的人,他这叔叔倒是我们这边的。”平儿听了,方想起来,笑道:“哦,你早说是他,我就明白了。”又笑道:“也太派急了些。现在这事八下里水落石出了,连前儿太太屋里丢的也有了主儿。是宝玉那日过来和这两个业障要甚么的,偏这两个业障怄他顽,说太太不在家不敢拿。宝玉便瞅他两个不防的时节,本身出来拿了些甚么出来。这两个业障不晓得,就唬慌了。现在宝玉闻声带累了别人,方细细的奉告了我,拿出东西来我瞧,一件不差。那茯苓霜是宝玉外头得了的,也曾赏过很多人,不独园浑家有,连妈妈子们讨了出去给亲戚们吃,又转送人,袭人也曾给过芳官之流的人。他们私交各订来往,也是常事。前儿那两篓还摆在议事厅上,好好的原封没动,甚么就混赖起人来。等我回了奶奶再说。”说毕,抽身进了卧房,将此事照媒介回了凤姐儿一遍。
凤姐儿道:“虽如此说,但宝玉为人不管青红皂白爱兜揽事情。别人再求求他去,他又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给他个炭篓子戴上,甚么事他不该承。我们若信了,将来若大事也如此,如何治人。还要细细的寻求才是。依我的主张,把太太屋里的丫头都拿来,虽不便擅加鞭挞,只叫他们垫着磁瓦子跪在太阳地下,茶饭也别给吃。一日不说跪一日,便是铁打的,一日也管招了。又道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固然这柳家的没偷,到底有些影儿,人才说他。虽不加贼刑,也革出不消。朝廷家原有挂误的,倒也不算委曲了他。”
平儿又笑道:“也须得把彩云和玉钏儿两个业障叫了来,问准了他方好。不然他们得了益,不说为这个,倒象我没了本领问不出来,烦出这里来完事,他们今后更加偷的偷,不管的不管了。”袭人等笑道:“恰是,也要你留个境地。”平儿便命人叫了他两个来,说道:“不消慌,贼已有了。”
那柳家的笑道:“好猴儿崽子,你亲婶子找野老儿去了,你岂未几得一个叔叔,有甚么疑的!别讨我把你头上的杩子盖似的几根毛お下来!还不开门让我出来呢。”这小厮且不开门,且拉着笑说:“好婶子,你这一出来,好歹偷些杏子出来赏我吃。我这里老等。你若忘了时,今后半夜半夜打酒买油的,我不给你白叟家开门,也不承诺你,随你干叫去。”柳氏啐道:“发了昏的,本年不比往年,把这些东西都分给了众奶奶了。一个个的不象抓破了脸的,人打树底下一过,两眼就象那黧鸡似的,还动他的果子!昨儿我从李子树下一走,偏有一个蜜蜂儿往脸上一过,我一招手儿,偏你那好舅母就瞥见了。他离的远看不真,只当我摘李子呢,就声浪嗓喊起来,说又是。还没供佛呢',又是。老太太,太太不在家还没进鲜呢,等进了上头,嫂子们都有分的',倒象谁害了馋痨等李子出汗呢。叫我也没好话说,抢白了他一顿。但是你舅母姨娘两三个亲戚都管着,怎反面他们要的,倒和我来要。这但是。仓老鼠和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有' 。”小厮笑道:“哎哟哟,没有罢了,说上这些闲话!我看你老今后就用不着我了?就便是姐姐有了好处所,将来更呼喊着的日子多,只要我们多承诺他些就有了。”柳氏听了,笑道:“你这个小猴精,又拆台吊白的,你姐姐有甚么好处所了?”那小厮笑道:“别哄我了,早已晓得了。单是你们有内牵,莫非我们就没有内牵不成?我虽在这里听哈,里头却也有两个姊妹成个别统的,甚么事瞒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