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叫人做去,只说是你做的就是了。“袭人笑道。”那边哄的信他,他才是认得出来呢。说不得我只好渐渐的累去罢了。“宝钗笑道:'你不必忙,我替你作些如何?”袭人笑道:“当真的如许,就是我的福了。早晨我亲身送过来。”
却说宝钗来至王夫人处,只见鸦雀无闻,独占王夫人在里间房内坐着垂泪。宝钗便不好提这事,只得一旁坐了。王夫人便问:“你从那边来?”宝钗道:“从园里来。”王夫人道:“你从园里来,可见你宝兄弟?”宝钗道:“才倒瞥见了。他穿了衣服出去了,不知那边去。”王夫人点头哭道:“你可晓得一桩奇事?金钏儿俄然投井死了!”宝钗见说,道:“如何好好的投井?这也奇了。”王夫人道:“原是前儿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活力,打了他几下,撵了他下去。我只说气他两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恶。”宝钗叹道:“姨娘是慈悲人,当然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负气投井。多数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天然要到各处去顽顽逛逛,岂有如许大气的理!即使有如许大气,也不过是个胡涂人,也不为可惜。”
史湘云一边摇着扇子,笑道:“天然你能会宾接客,老爷才叫你出去呢。”宝玉道:“那边是老爷,都是他本身要请我去见的。”湘云笑道:“主雅客来勤,天然你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宝玉道:“罢,罢,我也不敢称雅,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肯同这些人来往。”湘云笑道:“还是这个情性不改。现在大了,你就不肯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宦路过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今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甚么!”宝玉听了道:“女人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细心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这里袭人见他去了,自思方才之言,必然是因黛玉而起,如此看来,将来不免鄙人之事,令人可惊可畏。想到其间,也不觉怔怔的滴下泪来,心下暗度若那边治方免此丑祸。正裁疑间,忽有宝钗从那边走来,笑道:“大毒日头地下,出甚么神呢?”袭人见问,忙笑道:“那边两个雀儿打斗,倒也好玩,我就看住了。”宝钗道:“宝兄弟这会子穿了衣服,忙忙的那去了?我才瞥见走畴昔,倒要叫住问他呢。他现在说话更加没了经纬,我故此没叫他了,由他畴昔罢。”袭人道:“老爷叫他出去。”宝钗听了,忙道:嗳哟!这么黄天暑热的,叫他做甚么!别是想起甚么来生了气,叫出去经验一场。袭人笑道。不是这个,想是有客要会。宝钗笑道。这个客也没意义,这么热天,不在家里风凉,还跑些甚么!袭人笑道。倒是你说说罢。
史湘云道:“阿弥陀佛,冤枉冤哉!我要如许,就立即死了。你瞧瞧,这么大热天,我来了,必然赶来先瞧瞧你。不信你问问缕儿,我在家不时候刻那一回不念你几声。”话未了,忙的袭人和宝玉都劝道:“顽话你又当真了。还是这么性急。”史湘云道:“你不说你的话噎人,倒说人道急。”一面说,一面翻开手帕子,将戒指递与袭人。袭人感激不尽,因笑道:“你前儿送你姐姐们的,我已得了,今儿你亲身又送来,可见是没忘了我。只这个就试出你来了。戒指儿能值多少,可见你的心真。”史湘云道:“是谁给你的?”袭人道:“是宝女人给我的。”湘云笑道:我只当是林姐姐给你的,本来是宝钗姐姐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