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玉轮叫甚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方才的明白了。”翠缕道:“这些大东西有阴阳也罢了,莫非那些蚊子,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湘云道:“如何有没阴阳的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阴覆下的便是阴。”翠缕听了,点头笑道:“本来如许,我可明白了。只是我们这手里的扇子,如何是阳,如何是阴呢?”湘云道:“这边正面就是阳,那边背面就为阴。”翠缕又点头笑了,还要拿几件东西问,因想不起个甚么来,猛低头就瞥见湘云宫绦上系的金麒麟,便提起来问道:“女人,这个莫非也有阴阳?”
林黛玉本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个事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乐,到散时岂不冷僻?既清冷则伤感,以是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倾慕,谢时则增难过,以是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觉得喜之时,他反觉得悲。那宝玉的情性只愿常聚,恐怕一时散了添悲,那花只愿常开,恐怕一时谢了败兴;只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哀痛,也就无可如何了。是以,本日之筵,大师无兴散了,林黛玉倒不感觉,倒是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本身房中长叹短叹。偏生晴雯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股子跌折。宝玉因叹道:“蠢才,蠢才!将来如何样?明日你本身当家立事,莫非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嘲笑道:“二爷迩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必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宝玉听了这些话,气的浑身乱战,因说道:“你不消忙,将来有散的日子!”
林黛玉道:“这算甚么。唯有前年正月里接了他来,住了没两日就下起雪来,老太太和舅母那日想是才拜了影返来,老太太的一个新新的大红猩猩毡大氅放在那边,谁知眼错不见他就披了,又大又长,他就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在后院子扑雪人儿去,一跤栽到沟跟前,弄了一身泥水。”说着,大师想着前情,都笑了。宝钗笑向那周奶妈道:“周妈,你们女人还是那么调皮不调皮了?”
一时黛玉去后,就有人说“薛大爷请”,宝玉只得去了。本来是吃酒,不能推让,只得尽席而散。晚间返来,已带了几分酒,踉跄来至本身院内,只见院中早把乘凉枕榻设下,榻上有小我睡着。宝玉只当是袭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他,问道:“疼的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讲:“何必来,又招我!”宝玉一看,本来不是袭人,倒是晴雯。宝玉将他一拉,拉在身边坐下,笑道:“你的性子更加惯娇了。夙起就是跌了扇子,我不过说了那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说我也罢了,袭人美意来劝,你又括上他,你本身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何为么!叫人来瞥见象甚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
周奶娘也笑了。迎春笑道:“调皮也罢了,我就嫌他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边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那边来的那些话。”王夫人道:“只怕现在好了。前日有人家来相看,目睹有婆婆家了,还是那们着。”贾母因问:“今儿还是住着,还是家去呢?”周奶娘笑道:“老太太没有瞥见衣服都带了来,可不住两天?”史湘云问道:“宝玉哥哥不在家么?”宝钗笑道:“他再不想着别人,只想宝兄弟,两小我好憨的。这可见还没改了调皮。”贾母道:“现在你们大了,别提奶名儿了。”刚只说着,只见宝玉来了,笑道:“云mm来了。如何前儿打发人接你去,如何不来?”王夫人道:“这里老太太才说这一个,他又来提名道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