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便命悄悄将昨日老尼之事,说与来旺儿。来旺儿心中俱已明白,仓猝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不过百里路程,两日工夫俱已让步。那节度使名唤云光,久见贾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旺儿返来。且不在话下。
凤姐也略坐片时,便回至净室安息,老尼相送。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连续散了,自去安息,跟前不过几个亲信常侍小婢,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凤姐因问何事。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削发的时节,当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奶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是以说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战略,两处难堪。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唾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准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负气偏要退定礼。我想现在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能够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如果肯行,张家连倾家孝敬也都甘心。”
谁想秦钟趁黑无人,来寻智能。刚至前面房中,只见智能独在房中洗茶碗,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智能急的顿脚说:“这算甚么!再这么我就叫喊。”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智能道:“你想如何?除非等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秦钟道:“这也轻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乌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来。那智能各式的挣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正在得趣,只见一人出去,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二人不知是谁,唬的不敢动一动。只听那人嗤的一声,掌不住笑了,二人听声方知是宝玉。秦钟赶紧起来,抱怨道:“这算甚么?”宝玉笑道:“你倒不依,我们就叫唤起来。”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宝玉拉了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强?”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世人晓得,你要如何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消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计帐。”一时宽衣安息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在本身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逼真,未曾记得,此是疑案,不敢纂创。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平日晓得我的,向来不信甚么是阴司天国报应的,凭是甚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老尼传闻,喜不自禁,忙说:“有,有!这个不难。”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牵的图银子。这三千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作川资,使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便是三万两,我现在也拿的出来。”老尼赶紧承诺,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天然快快的告终。”老尼道:“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如何样,如果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敷奶奶一阐扬的。只是鄙谚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贴,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一起话阿谀的凤姐更加受用,也不顾劳乏,更扳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