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梦1 > 第五十九回 柳叶渚边嗔莺咤燕 绛云轩里召将飞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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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又有春燕的娘出来找他,喊道:“你不来舀水,在那边做甚么呢?”那婆子便接声儿道:“你来瞧瞧,你的女儿连我也不平了!在那边排揎我呢。”那婆子一面走过来讲:“姑奶奶,又如何了?我们丫头眼里没娘罢了,连姑妈也没了不成?”莺儿见他娘来了,只得又说原故。他女人那边容人说话,便将石上的花柳与他娘瞧道:“你瞧瞧,你女儿这么大孩子顽的。他先领着人糟塌我,我如何说人?”他娘也正为芳官之气未平,又恨春燕不遂他的心,便走上来打耳刮子,骂道:“小娼妇,你能上去了几年?你也跟那起浮滑浪小妇学,如何就管不得你们了?干的我管不得,你是我里掉出来的,莫非也不敢管你不成!既是你们这起蹄子到的去的处所我到不去,你就该死在那边伺侯,又跑出来浪汉。”一面又抓起柳便条来,直送到他脸上,问道:“这叫何为么?这编的是你娘的!”

一语未了,他女人公然拄了拐走来。莺儿春燕等忙让坐。那婆子见采了很多嫩柳,又见藕官等都采了很多鲜花,心内便不受用,看着莺儿编,又不好说甚么,便说春燕道:“我叫你来照看照看,你就贪住顽不去了。倘或叫起你来,你又说我使你了,拿我做隐身符儿你来乐。”春燕道:“你老又使我,又怕,这会子反说我。莫非把我劈做八瓣子不成?”莺儿笑道:“姑妈,你别信小燕的话。这都是他摘下来的,烦我给他编,我撵他,他不去。”春燕笑道:“你可少顽儿,你只顾顽儿,白叟家就当真了。”那婆子本是愚顽之辈,兼之年近昏,惟利是命,一概情面不管,正心疼肝断,无计可施,听莺儿如此说,便以老卖老,拿起柱杖来向春燕身上击上几下,骂道:“小蹄子,我说着你,你还和我强嘴儿呢。你妈恨的牙根痒痒,要撕你的肉吃呢。你还来和我强梆子似的。”打的春燕又愧又急,哭道:“莺儿姐姐顽话,你老就当真打我。我妈为甚么恨我?我又没烧胡了洗脸水,有甚么不是!”莺儿本是顽话,忽见婆子当真动了气,忙上去拉住,笑道:“我才是顽话,你白叟家打他,我岂不愧?”那婆子道:“女人,你别管我们的事,莫非为女人在这里,不准我管孩子不成?”莺儿闻声这般蠢话,便负气红了脸,撒了手嘲笑道:“你白叟家要管,那一刻管不得,偏我说了一句顽话就管他了。我看你老管去!”说着,便坐下,仍编柳篮子。

莺儿忙道:“那是我们编的,你老别指桑骂槐。”那婆子深妒袭人晴雯一干人,已知凡房中大些的丫环都比他们有些体统权势,凡见了这一干人,心中又畏又让,未免又气又恨,亦且迁怒于众,复又瞥见了藕官,又是他令姊的朋友,四周凑成一股肝火。

二人你言我语,一面行走,一面谈笑,不觉到了柳叶渚,顺着柳堤走来。因见柳叶才吐浅碧,丝若垂金,莺儿便笑道:“你会拿着柳便条编东西不会?”蕊官笑道:“编甚么东西?”莺儿道:“甚么编不得?顽的使的都可。等我摘些下来,带着这叶子编个花篮儿,采了各色花放在里头,才是好顽呢。”说着,且不去取硝,且伸手挽翠披金,采了很多的嫩条,命蕊官拿着。他却一行走一行编花篮,随路见花便采一二枝,编出一个小巧过梁的篮子。枝上自有本来翠叶满布,将花放上,却也新奇风趣。喜的蕊官笑道:“姐姐,给了我罢。”莺儿道:“这一个我们送林女人,返来我们再多采些,编几个大师顽。”说着,来至潇湘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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