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政去见了节度,出来了半日不见出来,外头群情不一。李十儿在外也探听不出甚么事来,便想到报上的饥荒,实在也焦急,好轻易闻声贾政出来,便迎上来跟着,等不得归去,在无人处便问:“老爷出来这半天,有甚么要紧的事?”贾政笑道:“并没有事。只为镇海总制是这位大人的亲戚,有书来嘱托照顾我,以是说了些好话。又说我们现在也是亲戚了。”李十儿听得,心内喜好,不免又壮了些胆量,便极力纵恿贾政许这婚事。贾政心想薛蟠的事到底有甚么挂碍,在外头信息不早,难以办理,故回到本任来便打发财人进京探听,趁便将总制求亲之事回明贾母,如若情愿,即将三女人接到任所。家人受命赶到京中,回了然王夫人,便在吏部探听得贾政并无处罚,惟将署承平县的这位老爷撤职,即写了禀帖安抚了贾政,然后住着等信。
是日,宝钗在贾母屋里听得王夫人奉告老太太要聘探春一事。贾母说道:“既是同亲的人,很好。只是闻声那孩子到过我们家里,如何你老爷没有提起?”王夫人道:“连我们也不晓得。”贾母道:“好便好,但是道儿太远。固然老爷在那边,倘或将来老爷调任,可不是我们孩子太单了吗。”王夫人道:“两家都是仕进的,也是拿不定。或者那边还调出去,即不然,终有个叶落归根。何况老爷既在那边仕进,下属已经说了,美意义不给么?想来老爷的主张定了,只是不做主,故遣人来回老太太的。”贾母道:“你们情愿更好。只是三丫头这一去了,不知三年两年那边能够回家?若再迟了,恐怕我赶不上再见他一面了。”说着,掉下泪来。
薛阿姨哭着说道:“这几天为闹你哥哥的事,你来了,不是你劝我,便是我奉告你衙门的事。你还不晓得,京里的官商名字已经退了,两个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使完了。另有一个当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夹在里头打官司。你二哥哥每天在外头要帐,料着京里的帐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里银子并住房折变才够。前两天还闻声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如果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的了。”说着,又大哭起来。宝钗也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顶用,另有二哥哥给我们摒挡。单可爱这些伴计们,见我们的势头儿败了,各自奔各自的去也罢了,我还闻声说帮着人家来挤我们的讹头。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急难中是一个没有的。妈妈如果疼我,听我的话,丰年纪的人,本身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致挨冻挨饿。家里这点子衣裳家伙,只好任凭嫂子去,那是没法儿的了。统统的家人婆子,瞧他们也没心在这里,该去的叫他们去。便不幸香菱苦了一辈子,只好跟着妈妈畴昔。实在短甚么,我如果有的,还能够拿些个来,料我们阿谁也没有不依的。就是袭女人也是心术正道的,他闻声我哥哥的事,他倒提起妈妈来就哭。我们那一个还道是没事的,以是不大焦急,若闻声了也是要唬个半死儿的。”薛阿姨不等说完,便说:“好女人,你可别奉告他。他为一个林女人几近没要了命,现在才好了些。如果他急出个原故来,不但你添一层烦恼,我更加没了依托了。”宝钗道:“我也是这么想,以是总没奉告他。”正说着,只闻声金桂跑来外间屋里哭喊道:“我的命是不要的了!男人呢,已经是没有活的分儿了。我们现在干脆闹一闹,大伙儿到法场上去拼一拼。”说着。便将头往隔断板上乱闯,撞的披头披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