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恰是没法,闻声贾母一问,心想着:“如果申明,又恐老太太焦急,若不申明,不消说将来,现在如何体例?”定了主张,便回道:“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现在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琏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另有亏空。现本大哥这件事若不花银托人,虽说主上宽恩,只怕他们爷儿两个也不大好。就是这项银子尚无筹算。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只好尽统统的蒙圣恩没有动的衣服金饰折变了给大哥珍儿作盘费罢了。过日的事只可再筹算。”贾母听了,又急得眼泪直淌,说道:“如何着,我们家到了如许地步了么!我虽没有颠末,我想起我家向日比这里还强十倍,也是摆了几年虚架子,没有出如许事已经塌下来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据你提及来,我们竟一两年就不能支了。”贾政道:“如果这两个世俸不动,外头另有些挪移。现在无可指称,谁肯布施。”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现在都穷了,没有效过我们的又不肯照顾了。昨日儿子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很多。”
北静王便述道:“主上因御史参奏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据该御史指出安然州相互来往,贾赦包办词讼。严鞫贾赦,据供安然州原系姻亲来往,并未干与官事。该御史亦不能指实。唯有倚势强索石白痴古扇一款是实的,然系玩物,究非强索良民之物可比。虽石白痴他杀,亦系疯傻而至,与逼勒致死者有间。今从宽将贾赦发往台站效力赎罪。所参贾珍侵犯良民妻女为妾不从逼死一款,提取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实系张华指腹为婚未娶之妻,因伊费事志愿退婚,尤二姐之母愿结贾珍之弟为妾,并非侵犯。再尤三姐自刎埋葬并未报官一款,查尤三姐原系贾珍妻妹,本意为伊择配,因被逼索定礼,世人扬言秽乱,乃至羞忿他杀,并非贾珍逼勒致死。但身系世袭职员,罔知法纪,私埋性命,本应重治,念伊究属功臣后嗣,不忍加罪,亦从宽革归本分,派往海疆效力赎罪,贾蓉年幼无干省释。贾政实系在外任多年,居官尚属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贾政听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爷代奏下忱。北静霸道:“你该伸谢天恩,更有何奏?”贾政道:“犯官仰蒙圣恩不加大罪,又蒙将产业给还,实在抚心惶愧,愿将祖宗遗受重禄积余置产一并交官。”
贾母正自长篇大论的说,只见丰儿慌镇静张的跑来回王夫人道:“今早我们奶奶闻声外头的事,哭了一场,现在气都接不上来。平儿叫我来回太太。”丰儿没有说完,贾母闻声,便问:“到底如何样?”王夫人便代回道:“现在说是不大好。”贾母起家道:“嗳,这些朋友竟要磨死我了!”说着,叫人扶着,要亲身看去。贾政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拨了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甚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切身畴昔呢。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如那边呢。”贾母道:“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子再出去。我另有话说。”贾政不敢多言,只得出来摒挡兄侄起家的事,又叫贾琏挑人跟去。这里贾母才叫鸳鸯等派人拿了给凤姐的东西跟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