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惜春便说道:“那年失玉,还请妙玉请过仙,说是。青埂峰下倚古松',另有甚么。入我门来一笑逢'的话,想起来。入我门'三字大有讲究。佛教的法门最大,只怕二哥不能入得去。”宝玉听了,又嘲笑几声。宝钗听了,不觉的把眉头儿ケ揪着建议怔来。尤氏道:“偏你一说又是佛门了。你削发的动机还没有歇么?”惜春笑道:“不瞒嫂子说,我早已断了荤了。”王夫人道:“好孩子,阿弥陀佛,这个动机是起不得的。”惜春听了,也不言语。宝玉想“青灯古佛前”的诗句,不由连叹几声。忽又想起一床席一枝花的诗句来,拿眼睛看着袭人,不觉又流下泪来。世人都见他忽笑忽悲,也不解是何意,只道是他的旧病。岂知宝玉触处机来,竟能把偷看册上诗句俱牢服膺住了,只是不说出来,心中早有一个成见在那边了。临时不题。
贾琏道:“住房是不能动的。外头另有几所能够出脱的,等老爷起复后再赎也使得。将来我父亲返来了,倘能也复兴用,也好赎的。只是老爷这么大年纪,辛苦这一场,侄儿们内心实不安。”贾政道:“老太太的事,是应当的。只要你在家谨慎些,把持定了才好。”贾琏道:“老爷这倒尽管放心,侄儿虽胡涂,断不敢不当真办理的。何况老爷回南少不很多带些人去,所留下的人也有限了,这点子用度还能够过的来。就是老爷路上缺少些,必颠末赖尚荣的处所,可也叫他出点力儿。”贾政道:“本身的白叟家的事,叫人家帮甚么。”贾琏承诺了“是”,便退出来筹算银钱。
宝钗想道:“是了。你们说测的是当铺里找去,现在才明白了,竟是个和尚的。尚'字在上头,可不是和尚取了去的么。”王夫人道:“那和尚本来古怪。那年宝玉病的时候,那和尚来讲是我们家有宝贝可解,说的就是这块玉了。他既晓得,天然这块玉到底有些来源。何况你半子养下来就嘴里含着的。古往今来,你们闻声过这么第二个么。只是不知终久这块玉到底是如何着,就连我们这一个也还不知是如何着。病也是这块玉,好也是这块玉,生也是这块玉――”说到这里俄然住了,不免又流下泪来。宝玉听了,内心却也明白,更想死去的事更加有因,只不言语,内心细细的影象。
宝玉听了益发着忙,又不懂这些话到底是甚么意义,只得转头要跑。岂知身后说话的并非别人,倒是晴雯。宝玉一见,悲喜交集,便说:“我一小我走迷了道儿,遇见仇敌,我要逃回,却不见你们一人跟着我。现在好了,晴雯姐姐,快快的带我回家去罢。”晴雯道:“酒保不必多疑,我非晴雯,我是奉妃子之命特来请你一会,并不难为你。”宝玉满腹猜疑,只得问道:“姐姐说是妃子叫我,那妃子究是何人?”晴雯道:“此时不必问,到了那边天然晓得。”宝玉没法,只得跟着走。细看那人背后行动恰是晴雯,那脸孔声音是不错的了,“如何他说不是?我此时内心恍惚。且别管他,到了那边见了妃子,就有不是,当时再求他,到底女人的心肠是慈悲的,必是恕我莽撞。”正想着,未几时到了一个地点。只见殿宇精美,色采光辉,庭中一丛翠竹,户外数本苍松。廊檐下立着几个侍女,都是宫妆打扮,见了宝玉出去,便悄悄的说道:“这就是神瑛酒保么?”引着宝玉的说道:“就是。你快出来通报罢。”有一侍女笑着招手,宝玉便跟着出来。过了几层房舍,见一正房,珠帘高挂。那侍女说:“站着候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