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只见旺儿媳妇走出去。凤姐便问:“可成了没有?”旺儿媳妇道:“竟不顶用。我说须得奶奶作主就成了。”贾琏便问:“又是甚么事?”凤姐儿问,便说道:“不是甚么大事。旺儿有个小子,本年十七岁了,还没得女人,因要求太太房里彩霞,不知太太内心如何样,就没有计算得。前日太太见彩霞大了,二则又多病多难的,是以开恩打发她出去了,给她老子娘随便本身拣半子去罢。是以,旺儿媳妇来求我。我想他两家也就算门当户对的,一说去,天然成的,谁知她这会子来了,说不顶用。”贾琏道:“这是甚么大事,比彩霞好的多着呢。”旺儿家的陪笑道:“爷虽如此说,连她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更加看不起我们了。好轻易相看准一个媳妇,我只说求爷奶奶的恩情,替作成了。奶奶又说她必肯的,我就烦了人走畴昔试一试,谁知白讨了个败兴。若论那孩子,倒好,据我平日私意儿试她,她内心没有甚说的,只是她老子娘两个老东西,太心高了些。”
林之孝听了,只得应着,半晌笑道:“依我说,二爷竟别管这件事。旺儿的那小儿子,固然年青,在外头吃酒打赌,无所不至。虽说都是主子们,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彩霞那孩子这几年我虽没见,听得更加出挑得好了,何必来白糟塌一小我。”贾琏道:“他小儿子原会吃酒,不成人么?”林之孝嘲笑道:“岂只吃酒打赌,在外头无所不为。我们看他是奶奶的人,也只见一半,不见一半罢了。”贾琏道:“我竟不晓得这些事。既如许,那里还给他老婆,且给他一顿棍,锁起来,再问他老子娘。”林之孝笑道:“何必在这一时。那是错,也等他再肇事,我们天然回爷处治。现在且恕他。”贾琏不语,一时林之孝出去。
凤姐听了,又自笑起来,“不是我焦急,你说的话戳人的心。我因为我想着后日是尤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虽不能别的,到底给她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姊妹一场。她虽没留下个男女,也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先人的眼’才是。”一语倒把贾琏说没了话,低头筹算了半晌,方道:“难为你想得全面,我竟忘了。既是后日才用,若明日得了这个,你随便使多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