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几时,忽见有一小我头上载着毡帽,身上穿著一身青布衣裳,脚下穿著一双撒鞋,走到门上,向世人作了个揖。世人拿眼上高低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问他是那边来的。那人道:“我自南边甄府中来的。并有家老爷手书一封,求这里的爷们呈上尊老爷。”世人闻声他是甄府来的,才站起来让他坐下道:“你乏了,且坐坐,我们给你回就是了。”门上一面出去回明贾政,呈上来书。贾政拆书看时,上写着:
宝玉一见那人,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鲜润如出水芙蕖,飘荡似临风玉树。本来不是别人,就是蒋玉菡。前日听得他带了小戏儿进京,也没有到本身那边。此时见了,又不好站起来,只得笑道:“你多迟早来的?”蒋玉菡把手在本身身子上一指,笑道:“如何二爷不晓得么?”宝玉因世人在坐,也难说话,只得胡乱点了一出。蒋玉菡去了,便有几个群情道:“此人是谁?”有的说:“他向来是唱小旦的,现在不肯唱小旦,年纪也大了,就在府里掌班。头里也改过小生。他也攒了好几个钱,家里已经有两三个铺子,只是不肯放下本业,原旧工头。”有的说:“想必成了家了。”有的说:“亲还没有定。他倒拿定一个主张,说是人生妃耦,干系平生一世的事,不是混闹得的,非论尊卑贵贱,总要配的上他的才气。以是到现在还并没结婚。”宝玉暗揣测道:“不知今后谁家的女孩儿嫁他?要嫁着如许的人才儿,也算是不孤负了。”
却说冯紫英去后,贾政叫门上人来叮咛道:“今儿临安伯那边来请吃酒,晓得是甚么事?”门上的人道:“主子曾问过,并没有甚么喜庆事。不过南安王府里到了一班小伶人,都说是个名班。伯爷欢畅,唱两天戏,请相好的老爷们瞧瞧,热烈热烈。约莫不消送礼的。”说着,贾赦过来问道:“明儿二老爷去不去?”贾政道:“承他亲热,如何好不去的?”说着,门长出去回道:“衙门里书办来请老爷明日上衙门,有堂派的事,必得早些去。”贾政道:“晓得了。”说着,只见两个管屯里地租子的家人走来,请了安,磕了头,中间站着。贾政道:“你们是郝家庄的?”两个承诺了一声。贾政也不往下问,竟与贾赦各自说了一回话儿散了。家人等秉动手灯,送过贾赦去。
世交夙好,气谊素敦。遥仰襜帷,不堪依切。弟因菲材获谴,自分万死难偿,幸邀宽宥,待罪边隅。迄今流派残落,家人分离。统统奴子包勇,向曾利用,虽无奇技,人尚悫实。假如得备驰驱,糊口有资,屋乌之爱,感佩无涯矣!专此奉达,余容再叙。不宣。
且说临安伯第二天又打发人来请。贾政奉告贾赦道:“我是衙门里有事,琏儿要在家等待拿车的事情,也不能去。倒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