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迎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刘姥姥,把他俩请进屋,让小丫头端上茶吃着,说:“板儿长这么大了。”说了会儿闲话,问起刘姥姥的来意。刘姥姥说:“原是来瞧瞧嫂子,再给姑太太存候。如果能见一面最好,不能见就请嫂子请安了。”周瑞家的心中已明白几分。因当初周瑞为争买地步曾得狗儿互助,一来碍着面子,二来也想显现一下本身的面子,就承诺下来,又交代:“现在当家的是琏二奶奶,就是太太的娘家侄女儿,奶名叫凤哥儿的。”刘姥姥说:“当年我就说她有本领,公然没看错!这么说,我还要见见她。”周瑞家的说:“这是天然的,现在有客人来,都是凤女人欢迎。”刘姥姥说:“阿弥陀佛!全仗嫂子便利了。”周瑞家的就派小丫头去探听老太太屋里摆饭了没有。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小丫头返来讲:“老太太屋里已摆完饭,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赶紧带刘姥姥起家,说:“只能趁这个空儿,迟一会儿回事的人多了,就难说上话了。”
宝玉恍恍忽惚,与可卿云雨一番。次日,更觉柔情缠绵,难明难分。二人联袂出去玩耍,到一到处所,非常萧瑟,有一道黑溪阻路,没有桥梁。警幻赶来,说:“这里是迷津,深有万丈,广有千里,你若坠落内里,深负我谆谆鉴戒,快快转头要紧。”话音未落,只听迷津内响如雷鸣,很多夜叉鬼怪抓住宝玉就往里拖。吓得他一身盗汗,失声大呼:“可卿救我!”袭人等丫环忙把他搂住,哄道:“别怕,我们在这里。”
周瑞家的端来一桌客饭,安排在东屋,号召刘姥姥与板儿畴昔吃。凤姐儿趁空问周瑞家的:“太太说甚么?”周瑞家的说:“太太说:‘当年他们家祖上和老太爷在一起仕进,是以联了宗。当时他们来了,从没让白手归去,现在来瞧我们,别怠慢了她。有甚么话说,二奶奶做主就是了。’”凤姐儿说:“怪不得我不记得这门亲戚。”正说着,刘姥姥拉着板儿过来了,咂着嘴,舔着唇,连声伸谢。凤姐儿说:“你老的意义我明白。论起亲戚,原不该找上门来才照顾,但现在家中事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我接办管事儿,又不大晓得都有哪些亲戚。我们家从内里看,固然轰轰烈烈,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出来人家也一定信。明天既然你大老远地来了,又是头一次向我张口,我也不好教你白手归去。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你要不嫌少,先拿去用吧!”
狗儿却动了心,笑着说:“姥姥当年见过二姑太太,你白叟家何不去看看风头?”刘姥姥说:“‘侯门深似海’。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去。”狗儿说:“你带着板儿去找陪房周瑞,能见到他就好办了。”姥姥见女后代婿穷爱面子,只好承诺舍着老脸走一趟。第二天一早,刘姥姥教了板儿几句话,就带他进了城。来到宁荣街上,只见荣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停着很多肩舆车马。她掸掸衣裳,谨慎翼翼地走畴昔,向几个指手画脚的家人赔个谨慎,说:“大爷们纳福。”世人打量她一会儿,问:“那里来的?”“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世人都不睬她。一个大哥的家人说:“他往南边去了,他娘子在家,你绕到后街门去找吧。”刘姥姥谢了,领着板儿绕到后门,见有一群孩子在打闹,就拉住一个问:“有个周大娘在家吗?”那孩子问明是太太的陪房,就把他二人领去,叫:“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找你。”
凤姐儿笑着说:“亲戚们不大走动,都冷淡了。晓得的,说你们嫌弃我们;不晓得的,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姥姥说几句客气话,凤姐儿叫丫头抓些果子叫板儿吃,让周瑞家的去回明太太。说了几句闲话,周瑞家的返来,说:“太太忙着呢,说是有甚么事二奶奶做主了。”又对刘姥姥说:“没有说的便罢,有甚么事,尽管对二奶奶说,和太太一样的。”边说边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