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以刑名辩驳,那也大可不必了,此宴乃我儒家盛事,岂能以法家之学论是非?”
“哈哈……”
却说孙绍宗方才坐稳,内心那难堪劲儿还没畴昔呢,就听中间有人大声道:“孙通判,我方才只见你两唇颤颤,却未闻有只言片语传出,莫非你竟连这《鹿鸣》一诗,都未曾读过不成?”
特别他这块头,想躲都没地儿躲……
这厮慌乱当中,眼神里竟还透出些光荣来。
世人也都是莫名其妙,感觉这孙通判八成是昏了头,他一个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的武夫,却如何能指出孙翰林轻渎贤人文章的证据?
世人目睹他这一番话,便将孙绍宗逼到了墙角,又顺势封印了孙绍宗赖以成名的‘刑名’绝技,都感觉局势已定,孙绍宗必定有力回天。
上面也不知哪个秀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便激发了哄堂大笑。
主考官礼部侍郎张秋又叮咛了一声,新科举人们便异口同声的躬身道:“谢教员赐坐。”
谁知孙绍宗却还是飒然一笑,端起酒杯冲孙赟举了举,淡然道:“刑名虽是小道,却能让我看出您孙侍讲的弊端,既然大师都有弊端,你我又为何不能同席而坐?”
不得不说,这翰林院的侍讲固然持才傲物,却并不是个笨伯!
不等把第四条说完,孙赟便勃然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怎能证明我轻渎了贤人文章?”
只这一声,统统人的目光便都集合到了孙绍宗身上。
早就传闻翰林院的官最是狷介自夸,压根瞧不起处所上的‘亲民浊吏’,今儿孙绍宗总算是见地到了。
“哈哈!”
实在律法也是乡试必考的科目之一,孙赟这话较着有些强词夺理,可谁让这是在贡院停止的鹿鸣宴呢?
“呵呵。”
“哼!”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佳宾,鼓瑟吹笙。
“荒诞,这的确荒诞至极!再说我的家事与你又有甚么相干?!”孙赟较着有些恼羞成怒,爆喝一声,便从席上起家瞪眼孙绍宗。
玄月十六,鹿鸣宴。
孙绍宗成竹在胸的道:“胸口的陈迹,应当是赤身赤身时,被女子抓挠而至;膝盖毁伤和蚊虫叮咬,约莫是跪在门外,半个时候以上而至。”
“跟我是没甚么相干。”
孙绍宗悄悄叹了口气,方才得知他被安排在首席以后,副主考翰林院侍讲孙赟,便一脸的羞恼之色。
他碰到的人是孙绍宗!
“其四,大人身上有很多蚊虫叮咬过的陈迹,明显是……”
“荒诞!”
也幸亏他不是那面皮薄的,不然早在前排举人们惊奇、鄙夷的目光中,羞的无地自容了。
只是……
而更多的人则是目光灼灼,等着瞧孙绍宗如何应对。
“你……你……你……”
孙绍宗略一揣摩,便又恍然道:“对不起,看来我方才确切推断错了一点,与孙侍讲轻易的不是丫环,而是小厮——您在书房行此谷道热肠之事,还敢说没有轻渎贤人文章?”
不过……
“其三,大人的膝盖处有伤,但又不影响行动。”
要晓得这孙赟虽是副主考,官阶却只是正六品,而贾雨村比他高了整整四级!
“哈……”
“这都是甚么乱七八糟的!”
孙赟又是连续几个‘你’字,那如见鬼神普通的模样,却明显已是不打自招了。
当时孙绍宗就猜到,这厮有能够会在席上发难,现在看来公然被他猜中了!
却见孙绍宗飒然一笑,道:“孙侍讲岂不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
又不等他说完,那孙赟便嗤鼻一声,不屑道:“你如果去疆场交战,说这话倒另有些事理——可在这鹿鸣宴上,我却实在不知你有何好处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