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大户家的主子,一贯最讲究‘礼数’二字,若不是出了甚么要紧的大事,毫不会镇静成这副模样。
也是直到此时,贾琏才晓得贾雨村所料不差,对方身后公然有遮奢人物撑腰,竟然连荣国府和王子腾都不放在眼里。
贾雨村忙又趁热打铁的道:“再者说,私盐估客多是些逃亡之徒,我在金陵任上,便曾听闻过几次盐枭杀官造反之事,若真惹急了他们……”
阮蓉倒也不会跟她客气甚么,独自到了窗前,见她们还谨慎翼翼的只开了一条裂缝,便直接伸手推圆了,探头向外张望。
这番话说完,贾琏脸上便显出了踌躇之色,只是碍于面子,一时却另有些下不来台。
这翻出的底牌一个比一个大,豪奴们的腰杆也重新挺了起来,目睹得言语间便又多了些脏字。
阮蓉随口嘟囔了一句,直唬的两个丫环花容失容,特别是那年纪稍小的雪雁,眼眶一红便几乎落下泪来。
三女都被吓了一跳,转头见是阮蓉,黛玉忙让开了些位置,道:“姐姐本身看一眼便知!”
情急之下,豪奴们倒是又被逼出些胆量来,忙七嘴八舌的翻出了底牌:“你们想干甚么?这船上做主的,但是我们荣国府上的琏二爷!”
如果普通的客船,见对方如此人多势众,说不定就怂了――可贾府的豪奴们,平时不仗势欺人就算是积德积善了,那肯受几个盐估客的勒迫?
阮蓉不由也有些猎奇内里究竟产生了甚么,是以便独自去了黛玉的房间――作为船上的女仆人,黛玉所住客房恰好能够一览无遗的俯瞰船头。
说话间,目睹得那几艘大船便已经靠了过来,盐枭们同心合力把跳板往船舷一搭,便各举刀枪潮流似的涌了上来!
却只见近百米宽的河面上,正有六条大漕船雁翅排开,横断了全部河道,那船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正隔河与曹家船上的豪奴们叫骂着。
众豪奴这时也才终究发明,本身方才不竭挑衅的,实是百多号凶神恶煞手提利刃的壮汉!
贾琏说的豪气,贾雨村却听的哭笑不得,忙指着前面那些漕船,道:“二爷怕是有所不知,凡是押运官盐,船上必定插有盐道衙门的令旗,这些船上倒是甚么标记都没有,必然是私盐无疑!敢大摇大摆的用漕船运送这很多私盐,背后必有遮奢人物撑腰,一定就怕了我们荣国府!”
情势突然崩坏成这般境地,贾琏、贾雨村也都是面如土色――特别是贾雨村,心中已然悔的肠子都青了,早晓得会碰到这般灾害,他才不会巴巴的跑来和贾琏同业呢!
紧接着,便见一根顶梁柱粗细的大木杆子,从舱里‘蹿’将出来,晃闲逛悠的直奔船头!
听贾雨村这一呵叱,豪奴们骂的更欢了不说,另有人用心扯着嗓子吼道:“金陵知府贾雨村贾大人在此,你们这些驴捅狗日的东西,还不速速让开!”
“祸事?”
贾府世人闻言尽皆变色,似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货品,大夏季的被扔进水里,怕是不死也要半残!
都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实在这话反过来讲实在也是一样的――贾府的豪奴们,尚且不把劈面那些盐估客放在眼里,贾琏这充惯了大爷的,又如何能怕了他们?
却本来那六艘漕船,实在是北上运盐的商队,因装载的货色过量吃水太深,此中一艘不谨慎卡在了暗礁上,船底也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穴。
却说世人正心中惶惑,就见刚才逃进舱里的豪奴们,竟又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个顶个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