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刚大病初愈,家里都还充公拾伏贴呢,她便想起了放在里屋的银子,总感觉不来看上一眼,内心就结壮不下来。
“眼下她见太太不喜好你,又刚巧拿住了你的弊端,天然想趁机腾个位置出来,也好往二爷身边凑!”
晴雯感点着头,心下想的倒是:旁人或许是如许,但宝玉却不是个薄情寡义的。
一进门,就见那芙蓉春帐大敞着,里里外外早被翻了个底掉,王熙凤在床前柳眉倒竖的叉着蛮腰,那胸脯狠恶起伏着,将衣衿上的紫流苏颠起老高。
“哎~你……晴雯?晴雯!”
说着,便待扶着王熙凤坐回床上。
就在怡红院里几个丫环,相互勾心斗角的时候,王熙凤屋里也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唉~”
实在王熙凤也并不感觉,平儿真有那么大的胆量,此时听她这一辩白,立即就信了八成。
贾琏无辜的把手一摊:“为了你这一场病,上高低下轰动了多少人、多少事儿?这又有哪一样,不得用到钱的?”
“少扯哪花里棒棰的!”
早一个虎扑将木匣夺在手中,利落的挑开盖子顺手翻了翻,随即眉毛便又立了起来,瞪着贾琏沉声诘责:“这内里的金元宝,怎得少了八个?!”
王熙凤被气了个仰倒,指着房门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这见了鬼的处所,你便是求我,我也不想住!”贾琏此次倒是光棍的紧,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气话,便独自出了堂屋。
“啊~!”
彩霞仓猝将她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口的,好不轻易弄得晴雯悠悠醒转,头一句话便咬牙切齿的道:“我……我便是死,也断不会服从了那姓孙的!”
彩霞嗤鼻一声,不屑道:“那金钏虽是在太太屋里服侍着,这一颗心却早飞到了宝二爷身上,年前你和晴雯差点被撵走时,她背后里也不知有多欢畅,早等着盼着要来顶替你们呢。”
随即忙翻过这一篇,猎奇道:“你说要给我通风报信,却不知是甚么风、甚么信儿?”
忙喊冤叫屈道:“自打奶奶病了,我便一向守在奶奶身边,却那曾动过奶奶的银子?”
自从客岁查账,王熙凤被迫拿出大半积储弥补了亏空今后,她对这身外之物倒是愈发的看重了。
目睹他走的毫不踌躇,王熙凤更是悲从中来,丰盈的身子往床上一歪,便嚎啕大哭起来。
因而便将这满腔的肝火,全都转向最大的怀疑人,重重的一顿脚,嘴里恨恨道:“快去把那脏心烂肠的给我喊来――我这里还没死呢,他倒先惦记上我的家私了!”
谁知这一瞧可倒好,三千两银票和几十两金子,竟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晴雯见来的不是麝月、秋纹,反倒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彩霞,不觉也有些难堪起来,讪讪的将那鸡毛掸子藏到身后,陪笑道:“好姐姐,我却哪晓得是你来了?”
跟着那声音出去一人,却不是贾琏还能是谁?
王熙凤瞧见那木匣子,却哪还管他说些甚么?
彩霞见她刚缓过劲来,立即便提及了狠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你乐意,人家孙大人还不肯意呢!他当时便回绝了太太的美意,只说那是一句戏言,压根当不得真――还说甚么‘君子不夺人所好的。”
只见他手里托着个红木匣子,不乐意的解释着:“这几日你疯疯颠癫的,我若不把银子收起来,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甚么?!”
“平儿、平儿!死哪儿去了?!”
却说一向折腾到后半夜,众丫环们才跟着宝玉回了怡红院安设――却还是不敢睡在堂屋上房,只在东西两厢里拼集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