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老太太体贴了,陕西藩库捷报歉收,那边云总督说另有得收,圣上体念恩德,着主子明春才开行呢。”兴儿知这一下有贾母插手,贾赦必定不敢卖了贾迎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哪,便也不再多留,告别出去。
“嗯。”尤氏看着他长得越来越成熟,表面清楚,锐气盎然,忙移过了眼去。
贾母、贾政、三春情思各别之时,兴儿已出了荣国府角门,走了一段,正瞥见宁国府停了一辆翠盖朱缨八宝命妇车,便等在原地。
贾政一惊,目光凝集的看了他一下,心说是了,此人原是仇都尉的人,他恐怕晓得很多一些,贾政本是讨厌孙绍祖:“也好,你对这儿不陌生,我们同去。”
“老爷不必如此说,小伉俪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说句打趣话,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兴儿主动避开了,没有再看,望着那二门,那熟谙的照壁,竟感觉昔日各种,似水无痕,从大宅院里摸爬滚打,现在宦海波折,人生无常,好似正鸣叫的林间秋蝉。
贾政捋着髯毛正想笑,又觉不当,忍住了:“本年这霜露也重,是我冒昧了,再逢此事搅和,莫若周大人与我去客堂罢,我也没兴趣下棋了。族内人弟多,照顾不到的也多,金陵、姑苏、京师,都有本府的当官人,毕竟让圣上记取一个‘贾’字就不好了,前儿进京述职,我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提这事了,兵部贾司马进士出身,与我家来往甚厚。但我观你诗词、进奏皆不下于他,更可贵秉公忠诚,故此才有一交……犬子宝玉恶劣,又有他祖母宠嬖,我两次宦海沉浮,也看清了太多……”
在坐之人千万没想到这一局面,纷繁看向贾迎春,迎春端庄的坐着,不知是甚么滋味,正看着周兴,现他淡淡的目光,迎春的脸顷刻间便红了。
因人多宅大,王熙凤等尚未现他俩,往西走进了垂花门,凤姐的事虽有人晓得了,却都不敢汇报老祖宗,怕老太太表情不好,可巧今儿个贾母叫了大观园的众女出来,围得一堆,正享嫡亲之乐。荣庆堂外,虎魄一说老爷来了,一边翻开帘毡,贾政存候毕,兴儿再请。
正在贾母火线捶背的鸳鸯蓦地一见兴儿,欣喜交集,看兴儿微不成觉的一个眼神,又低下了头去,兴儿便站着不卑不亢道:“老太太福寿安康!主子原是府下出来的,承蒙府上赡养多年,方得本日。今有一事,我开门见山,不打弯儿了。主子曾在仇都尉麾下办事,深知都城各家深浅。那孙家的孙绍祖,官儿是高,大老爷想必是为此联婚,但此人道格残暴,家下女人无不……二女人如果给了他,恐不得福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