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江苏巡抚恰是保龄侯史鼐,保龄侯尚书令以后,史湘云之叔,外省大员,他免了礼,与周兴在签押房相见,兴儿只见史鼐英姿勃发,春秋约莫四十岁摆布,分宾主而坐,周兴道:“下官原是想一入江苏,马上到姑苏觐见,但路程多有担搁,还望中丞大人谅解。”
妙玉作师爷打扮,徐行跟他进了月洞门,书办接待了,兴儿接了官印、办妙手续,本想一走了之,不想现任江苏巡抚已经出来了,一顶绿呢小轿在门外落下,这类肩舆,只要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气够坐,此时髦儿如果僭越,必定是犯法的。还没看到巡抚大人,兴儿就和世人先双手支地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卑职拜见中丞大人。”
“宦海就是专门吃人的,就像你说的桃花汛、漕运,黄河一决堤,朝廷总要赈灾吧?因而银子就一层层的剥削下来,到了老苍内行里,就只要几块铜钱。口粮总要发吧?因而官吏暗通款曲,黄河决堤,他们当官的又不会死,苦的是处所百姓,乐得把最后的谷壳分发到他们口中。不管河道漕运的官员如何贪呢?这类大事总要征集河工吧?挨家挨户抓壮丁,你不去?那么拿钱来!纵使河工满额了,也能够欺诈讹诈!你没钱?甚么值钱他们就抢甚么!”兴儿说的满脸嘲笑。
“这是无妨的事,周太守是奉了圣命而来的嘛!路程但有担搁,也是奉旨行事。”史鼐仿佛用心不问王子腾,谆谆教诲:“周兴,扬州在江苏也是一个重镇,当年元末朱元璋和张士诚就在高邮等地打得不成开交,本抚不但要管江苏多府,并且河道、漕运疏浚期近,望你好生措置,三年今后,本官才好保你,而不是参你。”
“我在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是个风水宝地,以是才出了你和邢女人这类天生丽质的人。”兴儿回身看妙玉,只见她穿戴一件宁绸袍子,系了腰带,头戴瓜皮帽,靸了棉鞋,换成男儿打扮,别有一番神韵。又教她如何上马镫、拿鞭子、按辔,妙玉只背了一个褡裢,带了梯己。
“任你官清似水,不免吏滑如油。这是几百年稳定的事理,如果你来治河,你能窜改么?”妙玉明白了他处境委实艰巨,天子叫他收盐税,较着是往火坑里推啊,而要论手腕,本身一定是周兴的敌手,看来他是用心收留本身的。
“这下子我连扬州都没处理,如何扯到河道上去了,但是如果派我治河,别的不敢说,江苏漕运无影响、山东承平、河南能够喘气十年,我倒是能够夸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