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怜,与孤标傲世,就像真善美与假恶丑一样,交叉成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冲突体。
劣等舱里的喝酒、会局,唾沫横飞的场面,固然那是活生生的一场人,但他仿佛是游离在他们身边的。喧闹的声音使他烦躁,瑞珠的拜别使他酸涩,兴儿揉了揉太阳穴,甩开思路,抬开端来,谁想便愣住了。
这类底层阶层的人,向来进不了她的法眼的。
林黛玉不过点头福礼,并未多话,雪雁是她从南边带来的,但是年纪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老。还是紫鹃安妥,紫鹃原名鹦哥,是贾母给黛玉的。紫鹃笑着拉黛玉:“女人,内里风冷,好生冻着了,快出去吃药吧。”
“不错……府上虽不及当年了,但有上百年的传承在……天冷了,我出来会几局,你出去么?”俞禄笑得如弥勒佛普通,肥头大耳。
晚间秦可卿孤身一人走出来,俄然蹑手蹑脚地翻过了围栏,踩在内里,脚下,是茫茫一片水。
腰间宫绦环绕,愈发显现出那小蛮腰来。
“不消你说,这类浅近的事理我还是晓得的,我没你想的那么肮脏。昭儿,别靠近我,也别和我说话,免得我拖累了你,我是个扫把星,谁粘上了我,谁便要不利。”兴儿收回目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船舱。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二爷,我问过了,快到安然州地界了,在那儿便湾下船,四周的酒楼可多了。”隆儿道。
果不其然,林黛玉仿佛心有所感,刚才为父亲病重的忧愁神采消逝殆尽,看下来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眼加冷眼。黛玉乃至没有看清船面上的两个是甚么人,目光便重新回到了江面。
“但是,出了贾府,你们也太藐视我周兴儿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兴儿背对江水,靠在护栏上,青衣小帽,船头乘风破浪,把江水划开,他的思路,便像那青色的水一样,绵绵不断。
兴儿笑了笑,当初从未想过会和晴雯有一段缘分的,更不想有明天这一步,倒是想着瑞珠姐姐要多些,这委实是造化弄人。
“很好。”贾琏笑了笑。
等俞禄出来,兴儿嘲笑:贾珍必是狐疑我了,只要起了狐疑,一条来由就够了。当时喜儿、寿儿接连灭亡,如果我再死,会让人感觉更不对劲,贾珍恐怕是要安妥措置一点,才派俞禄盯上了我的。
兴儿眼睛一眯:“不了,俞管事请便。”
不过,她眸子里的哀怨、愁苦、哀伤固然令民气生不幸,但是,她眉宇间的傲气又在陈述着一句话:生人勿近。
“别看了,那是林女人,之前我们见着,都要远远的躲开,这会子即便出府了,你也不要过分才好。”出来通风的昭儿拉了拉他:“她那样的令媛蜜斯,和我们不是一个天下的人,你再短长,也扳话不上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