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自思道:“谁知如许一小我,如许薄情无义呢!”乃叹道:“早晓得都是要去的,我就不该弄了来。临了剩我一个孤鬼儿!”说着便负气上床睡了。
花自芳忙劝道:“罢了,已经来了,也不消多说了。只是茅檐草舍,又窄又不洁净,爷如何坐呢?”袭人的母亲也早迎出来了。
宝玉才要说话,袭人便忙笑说道:“本来留的是这个,多谢操心。前儿我因为好吃,吃多了,好肚子疼,闹的吐了才好了。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白遭塌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炕。”
本来袭人在家,闻声他母兄要赎他归去,他就说:“至死也不归去。”是以哭了一阵。他母兄见他这般坚执,天然必不出来的了。
袭人道:“他虽没如许造化,倒也是娇生惯养的,我姨父姨娘的宝贝儿似的,现在十七岁,百般的嫁奁都齐备了,来岁就出嫁。”
“没干系的,明天不消学习,就算让我娘晓得了,顶多说我几句!”贾兰笑着说道。
袭人拉着宝玉出来。宝玉见房中三五个女孩儿,见他出去,都低了头,羞的脸上通红。花自芳母子两个恐怕宝玉冷,又让他上炕,又忙另摆果子,又忙倒好茶。
“宝二叔对袭人姐姐那么好,我想袭人姐姐也不必然舍得分开吧!”
次后俄然宝玉去了,他两个又是阿谁风景儿,母子二民气中更明白了,更加一块石头落了地,并且是不测之想,相互放心,再无别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宝二叔对袭人姐姐的好,我们但是看得一清二楚呢!前次,不是还特地给袭人姐姐留了好吃的酥酪。”
此时袭人之母接了袭人与几个外甥女儿几个侄女儿来家,正吃果茶,闻声内里有人叫“花大哥”。【零↑九△小↓說△網】
茗烟撅了嘴道:“爷骂着打着叫我带了来的,这会子推到我身上。【零↑九△小↓說△網】我说别来罢!要不,我们归去罢。”
宝玉听了“出嫁”二字,不由又嗐了两声。正不安闲,又听袭人叹道:“我这几年,姊妹们都不大见。现在我要归去了,他们又都去了!”
“我那里好了,她可没这么说过!”
袭人道:“我妈天然不敢强。且慢说和他好说,又多给银子;就便不好和他说,一个钱也不给,放心要强留下我,他也不敢不依。但只是我们家从没干过这倚势仗贵霸道的事。这比不得别的东西,因为喜好,加十倍利弄了来给你,那卖的人不亏损,便能够行得的;现在无端平空留下我于你又无益,反教我们骨肉分离,这件事,老太太、太太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