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见赵虎面色亦喜亦忧,半日都不作声,不由觑了他一眼,摸索道:“依老爷的意义,这些聘礼如何措置?”聘礼原是男方送与女家的彩礼,他们即便收下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李氏顺手翻开一个锦匣,只见内里是一套赤金点翠嵌宝石的头面,发钗、用心、挑心、压鬓簪、耳坠,乃至腕镯戒指等皆一应俱全,非常精美。
娇杏当初还帮着杨提督夫报酬难过紫菀,如果别人只怕早就惭愧难当了,那里另有脸面过来,胡氏却好似忘了这回事似的,对着史氏与李氏满口阿谀,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其面皮之丰富在让世人大开眼界。
紫菀闻言道:“选好了,是织造府客岁出的霞光锦,妈您看看合分歧适?”说罢命淡菊把那匹料子拿上来给给李氏过目。
这日,紫菀正坐在熏笼上绣嫁衣,忽见淡菊仓促而来,气喘吁吁道:“女人,我们太太来了!”
担忧的是普通官宦之家嫁女,其嫁奁多数都与聘礼相称,现在自家备下的嫁奁固然很多,与这些比拟却还是差远了。
绣竹也笑道:“这也不奇特,想想荣国府的琏二奶奶,出身够繁华吧?陪嫁也很多,不是还一样把财帛看的跟命根子气似的,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花呢。”
李氏看了两眼,摇了点头道:“这是织造府客岁新出的,色彩倒还光鲜,只是做嫁衣的话还是差了些,还是用这个罢。”说罢解开了方才放在榻上的承担。
淡菊带着世人拿着清单盘点结束,方一一添在嫁奁册子上。
有那眼利之人发明了史氏厚厚脂粉下的蕉萃面色,心中便有了很多猜想,只是面上却分毫不显,皆满口赞道:“府上真疼大女人,竟这般风雅。”
紫菀也不再出门,只在家绣嫁衣,放心待嫁。
王子腾夫人见状,更是在心中啐了一口,这胡氏真不愧是贾雨村的婆娘,两人是一丘之貉,面皮也普通厚。
未几时,陈家下聘的步队便到了,各式金玉古玩,奇珍奇宝,绫罗绸缎,头面金饰等一抬一抬的抬进院里,一一排开,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这般丰富的聘礼,便是娶皇室公主都够了,况赵虎事前早有交代,史氏那里还敢说甚么,忙道:“已经极好了,我们家并无贰言。”
紫菀思虑了半晌也想不明白,点头道:“罢了,反正对我们而言不是好事,想这个做甚么。”
固然凡是来讲,聘礼是给女方父母的,但只要顾及些脸面的人家都不会留下,都是放在女儿嫁奁里一道带回夫家。
李氏轻抚了抚衣料,道:“这匹金丝软缎是多年前的老料子了,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原说是给将来的外孙女儿预备的,谁知以后一向未能如愿,便一向收在箱子里没动,现在恰好给了你,虽不是新奇的花腔,到底是贡品,拿来做嫁衣倒也面子,总比别的料子强些。”
淡菊猛地摇了点头,结结巴巴道:“不是,太太带了好多……好多人,抬了好些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预备的嫁奁,现在正往我们院里来呢!”
赵虎说罢便沉着脸回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忽回过甚来,看着站在原空中色扭曲的史氏,闭了闭眼,沉声道:“上回朱家的事我已晓得了,看在峰儿和瑛儿的份上,我饶过你此次,只是这是独一的一次,你若再给我起甚么心机,别怪我不念伉俪情分!”
紫菀屋子的耳房和暖阁里都塞满了她自个儿的梯己,唯独东西配房空着,预备放嫁奁的,本来非常阔朗的屋子,现在满满铛铛都是箱笼,都让人无处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