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原是甄老夫人的侄孙女,夙来也是谈笑无忌的,此时也在一旁对贾敏笑道:“我看我们老太君是不好夸自家的女人,才拉着你们玉儿赞个不断,礼尚来往,你们老太太天然只要赞我们府上的几位女人了。”
贾敏见厅内多数是些有了年纪的老诰命,本身在这呆着也分歧适,便告了罪,带着黛玉出去了。
世人闻言更加笑个不住,甄老夫人更是笑得直擦眼泪,指着甄夫人道:“你少兴头些,今儿不比平常,别让在坐的夫人们笑话。”又搂了黛玉在怀,笑道:“可别把我们玉儿给教坏了。”
贾敏也不着恼,只微微一笑道:“王太太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这裙子不过是拾人牙慧,照做了出来,勉强能见人罢了,论做工,论心机,那里比得上老太君的衣裳,那才是真正的精美呢。那里是我们这些比得上的。”
她不知乃是因她言语粗鄙,方才没人愿与她说话,只觉着是贾敏的原因,此时便冒充笑道:“依我看,在场的诸位夫人太太当中,还是林家太太的衣裳最精美都雅,林太太本就是个美人,心机又极精美,本日这般一打扮,倒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牛氏话音一落,在场诸人不由面色各别起来。
用罢酒菜,世人便一边看戏一边闲话。
出了花厅,便见东边的花圃边好些个小女人在一处顽,有斗草的,也有翻红线的,非常热烈。
上回赏花宴就有一名文官家的夫人,因家中不甚繁华,没钱打新金饰,便戴了一套本来戴过一次的头面,被世人笑话了好久,至今还在家中躲羞,不敢出来见人。
甄老夫人闻言,心中不免非常对劲,方才那几分不悦也都没了,笑道:“诸位夫人过奖了,这是我家的大丫头和三丫头绣的,费了六七个月工夫才绣成。”
这牛氏不过是四品恭人罢了,其夫虽是金陵府的知府,但在这些世家面前,底子就没甚么分量,现在当然讽刺了贾敏,出了口气,但也落了甄老夫人的面子。
再者,她阿谀了甄老夫人那么久,甄老夫人都是淡淡的,谁知见了贾敏却各式夸奖,厥后又待黛玉那般亲厚,本日的风头倒让贾敏母女占了大半。
再者,这夙来集会的场合便是世人争奇斗艳的时候,衣裳、金饰不止要新的,还都得是新巧新奇的,如果略有一丝儿不铛铛,便会被人公开里笑话。
甄老夫人又携着黛玉的手说了好一会子话,问些‘常日在家做甚么’‘可曾读书识字’等话。
在场诸人都暗笑牛氏没脑筋,但也有些猎奇,不知贾敏会如何应对,一时都向贾敏望去。
所谓“德、言、容、功”,身为女子,风致和言行才是最首要的,面貌只是其次,俗话说娶妻娶贤,当家夫人最首要的也是当家理事的手腕,这般言语岂不是讽刺贾敏只重面貌,行事无礼,抢了世人的风头?
世人闻言也都看向甄老夫人的衣裳。
世人闻言都道:“这话极是,老太君可别吝啬,今儿但是老太君的好日子,也该让女人们出来见见才是。”
黛玉转头看向贾敏,见贾敏微微点了点头,方柔滑嫩地向甄老夫人伸谢:“多谢老太君。”清荷在一边,忙上前接过表礼。
贾敏回身坐到中间席上,一边与诸位夫人说话,一边暗中留意黛玉,见黛玉不一会便与几个小女人在一处顽了,方放下心来。
那牛氏方才见贾敏风韵绰约,实在赛过世人,心中就有些不虞。
黛玉也不怕生,一一答了,世人见她固然年幼,但口齿清楚,言语间娇憨敬爱,都在心下赞叹不已。
贾敏留意细看,见本日席上倒有好几位是没见过的,想来是江南其他各州县赶来贺寿的,心中暗叹甄家权势之盛,真真是烈火烹油,鲜花招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