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便是贾政的生辰,两府人丁都会合道贺,公然热烈非常。凤姐也专意命平儿找出那条露垂珠帘金抹额戴上,又插了一支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的凤钗,打扮的非常划一。
贾母正和薛阿姨谈笑,忽听传报唬了一跳,道,“好端端的如何俄然有旨意来传?”一面向王夫人和邢夫人道,“马上把我们酒菜也撤了,戏文也止了。”
半晌便有人返来禀告道,“那夏寺人并未带着圣旨过来,只传了个口谕,说是立即宣老爷入朝,在临敬殿陛见。传完了旨意,连茶也未吃便上马走了的。”
有两个时候的工夫,才见外头跑出去一个小厮,回道,“赖管家几个返来了,正说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呢。”
平儿应了,也便清算安妥,主仆俩一齐往前头来。
这番话说毕,贾母并王夫人薛阿姨等都是洋洋喜气盈腮。连探春和李纨都不由得满面笑容。边上那些丫环婆子们也纷繁给贾母和王夫人道贺不迭,尤氏和凤姐也忙着上前给王夫人说了些道贺的话,一时谈笑鼎沸不断。
迎春微微有些害臊,但这些光阴在邢夫人身边被娇惯得也敢说句笑话了,便对邢夫人道,“娘,您瞧嫂子又打趣我。”
平儿听这话来的不对,忙瞄一眼凤姐,见她并不在乎的自顾看戏,脸上似笑非笑的,便有些不安。又迷惑李纨明晓得凤姐先前的风格,偏要在她跟前说出这话来,倒像是给本身上眼药普通,内心也未免淡淡不愉起来,面上却笑道,“奶奶想来是多吃了几杯,我这就教他们去端醒酒汤来。”说着起家自去了。
平儿微微一怔,道,“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
凤姐便笑着回屋替贾琏换了官服,笑道,“二爷现在是国舅老爷了,小的这脸上也跟着添了光彩了。”
凤姐笑道,“这也难说。如果大房和二房分了家,不就两不相干了么。”
凤姐固然内心明镜普通,偏也做出焦炙之色,早已站起家来,命人去前面接着哨探。
现在有品级 的便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并尤氏四个,都忙忙的各自归去按品大妆起来,预备进宫谢恩。
凤姐道,“我们大蜜斯入宫多年,忽剌巴一下子从女史变成贵妃,当然是件大丧事,可你细想想,那封号里头就大有文章。我记得之前吴贵妃她们几个的封号都是淑,慧,丽这些,我虽没有上过学,可现在常听着小琴和小月读书,也晓得那都是些夸奖女子面貌操行的好字眼。偏到了我们大蜜斯身上,就用了贤德这两个字。岂不是说圣上不过是看着大蜜斯贤孝才德,才肯封妃的么?”
一席话说得平儿收了笑容,半日道,“奶奶说的极是。只是现在我们和大蜜斯都是一家子骨肉,天然是休戚相干的。要抛清也是不能的。”
平儿想一想道,“记得,仿佛昨儿二爷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平日二爷仿佛不大待见那贾雨村大人的,昨儿我看他也不大悦意的神采。却不知舅老爷那边为何如此肯汲引他。”
是以便一边奉侍贾母换装,一边笑着随口提起此事,公然贾母道,“命琏儿和蓉儿一同奉养我们出来便是。”
平儿前后照看了一遍,见并无不当了,便笑道,“外头都预备的差未几了,奶奶也该出去了。”
凤姐点点头,道,“今后你二爷如果想有些出息,只怕还得下落在林姑父身上。便是琮儿,如果想走科举,只怕也离不了林姑父的种植。”
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服侍,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厥后还是夏寺人出来道贺,说我们家大蜜斯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厥后老爷出来亦如此叮咛小的。现在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