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之心不成无,陈公公看得出来,即便樊中权在弘圣帝跟前说得再天花乱坠,指天誓日剖明忠心,但是以弘圣帝的脾气,不会贸冒然信赖,一个向来没被正视过的外人能帮他复辟,并且不求任何回报。
这时候,内里管家喊道:“爷,四爷过来了。”
刚过来时,徒元升另有一些惊奇,陈公公坐的阿谁雅间外,有很多人在扼守,并且看得出来,那些人是行武出身,他感觉未免不成思议,徒元徽竟能容忍西山行宫蓄兵?待到樊中友宗子一呈现,答案便昭然若揭,本来这些竟是樊家军。
襄阳楼的一个不显眼的雅间里,一名白发不必的白叟正自酌着酒,神态却有些心不在焉,倒像是在等着甚么人。
“有甚么可说的,”阿英口中赌着气,人却很快走到了近前。
冯玉儿笑说道:“就让他养着吧,何必再折腾!”心下倒是直点头,她早问过太病院,说是徒元升不过是在熬日子,他这病并非在西北得出来的,传闻之前在川南就曾受太重伤,只是当日仗着年青,也没太在乎,身子没养好又出去兵戈,加上常日好个酒,乃至于伤了元气。
此时徒元升表情颇好,放下了笔道:“本日我在记录当年刚到川南,和入侵的南夷作战之事,那处所瘴气密布,蛇鼠横行,我便中招差点死掉,幸亏命大,厥后又得一本地部族长老的帮手,用火攻之术才灭了来犯之敌,现在想来,还甚是对劲。”
所谓“复辟”,赢了还好说,输了便等和谋逆,固然徒元徽一定有胆量明着杀了弘圣帝,只这结果,不但干系着弘圣帝可否反败为胜,也连着千万条性命。
“阿英,我是个废人了,不值当你这个皇后表妹在我身边服侍。”
随后说道:“我可不止是皇后的表妹,我还是皇上的人,皇上那头让我盯紧着您,有甚么异动立时报上去,”阿英帮徒元升整了整身后的靠垫,道:“这些年我这细作当得还算经心,也劳三爷您容忍了。”
本来樊中权早策划好,要趁着万寿节当晚带兵入城,却不想弘圣帝柔嫩寡断,明显已万事俱备,却在见过回京的三皇子以后改了主张,立马拦住樊中友,让他们樊家军白白忙活一场。
阿英沉声说道:“我会和皇上和皇后表姐说的,您是个不屑玩那些花花肠子,任是跟谁都直来直去,这般品德,真是人间少有的君子。”
阿英猛地心下一酸,别过甚去,擦了擦眼里的泪。
徒元升摇点头去。
阿英一怔。
徒元升倒是“噗嗤”笑了,叹道:“归去吧!”
冯玉儿挺着已然成形的肚子,笑道:“皇上就爱自寻不痛快,不过是孩子喜好他三叔,隔个几天去瞧瞧他,值当你这么咬牙切齿。”
“不瞒三爷,家父是个死忠的,自从得知太上皇被逼退位,又软禁在西山,家父寝食难安,多次对末将说,太上皇贤明神武,却不成想,最后被自个儿子设了圈套,成了困于笼中之虎,家父说他替太上皇咽不下这一口气。”樊正山叹道。
阿英捧着药进得屋来,却并不说话,而是将药放在徒元升伸手可及之处,然后走到另一头,把徒元升写好的纸笺一张张清算起来。
“谁咬牙切齿……如何娘娘家的太子爷见着我,便是三皇叔长,三皇叔短,还说今后不当太子爷了,就去做个大将军,这没见地的,竟连太子爷还是将军谁大谁小都分不清楚!”
送走康安和阿奴,徒元升单独坐在书房,持续埋头誊写。
樊正山打量着徒元升,感觉他态度极勉强,可见对此事兴趣不大,说白了,就是看在弘圣帝面上,随便对付一下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