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今儿元春封妃,陛下好大的恩德压过来,贾府烈火烹油,无人敢撄其锋。

王夫人的这一日过得一波三折,特别冗长。

贾母挥了挥手,王熙凤、李纨是年青的媳妇,不便在此直接与之相见,悄悄地避到屏风以后。贾琏这才引了人出去。

林铭玉抬眼一望,白日里看了现场的人除了贾琏都在这儿了,正想着,外头贾琏便掀帘而入,对贾母小声道:“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东府里的珍大哥都来了,在外甲等着呢。”

王夫人惊得一跳,嗫嚅着说不清话。贾母冷哼了一声,道:“是呢,我也想问一句,到底是如何回事!今儿人都来齐了,我倒要弄个清楚明白,谁想让我贾府满门丢丑,谁想毁了我的玉儿,甚而,谁又想让宫里元妃娘娘没脸?”

贾政这才得知原委,腿一软,坐倒在地,内心乱纷繁的转着动机――这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作兔儿爷压了!把贾府的脸都丢尽了!再一想方才令本身对劲的皇家赞誉,不由得盗汗涔涔,淋湿后背。

王夫人听了这话,眼皮一跳,心内怕到了极处,又不敢与贾政分辩,忙讳饰道:“宝玉今儿多喝了两杯酒,老太太让他先回房了。老爷,今儿大女人的丧事,客人们少不得要恭贺一番,您前头去吧。”

他仿佛听了笑话普通,天真懵懂的与人求证。一面求证,一面身材就缓缓的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儿撒了珠串普通,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偏他天真的神采未散,显得格外的惶恐委曲,稚嫩不幸。

东屋里设一条长炕,几近占了房间一半大小,贾母坐在炕上,守着身边喝了药昏睡的贾宝玉。

贾政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想通了甚么枢纽,立时站起来,行动高耸得带着攀住他一边胳膊的王夫人狠狠倒向另一边,他双目怒睁,怒不成抑地看向一处:“铭哥儿,老夫万想不到你是这般狼心狗肺!你宝兄弟碍着了你甚么,你竟然下此狠手!”

“――我实没想到,好好儿让铭哥儿、宝玉一块去歇着,宝玉怎的到了铭哥儿床上,偏铭哥儿又不在屋内,放了个杀千刀的坏胚子出去糟蹋人呢?老爷啊,我也是悔啊,悔不该不把宝玉看在身边,悔不该没成算没亲身送他回老太太屋里啊!我实在不知,铭哥儿与宝玉这是如何一回事啊,是谁这般狠心暴虐,生生招了个贼出去,毁他名誉明净!”

王熙凤不敢接话,只低头静悄悄听着。邢夫人帕子一甩,跟着挪了脚。

邢王二夫人在炕边儿站着,不敢说话,其他王熙凤、李纨、林铭玉天然也是不敢坐的,更站远了一层。屋角跪了一个丫头,软绵绵俯身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熙凤这才活动了神采,眉毛往上一挑,丹凤眼微微眯起,暴露个欢乐的神采――今后这院里,说得上话的可另有谁呢?

这一发难,可叫屋子里世人都怔了一怔。林铭玉眼睛活络,扑捉到贾母脸上先是一紧,又是一松的纤细神采,内心连气愤都不屑给她们,仿佛有一种早知如此的感悟。

王夫人一面哭,一面恶狠狠瞪着林铭玉,那意义,就是要让林铭玉给个交代。

贾宝玉对贾政是发自内心的惊骇,好的时候还跟个避猫鼠似的怕得不成,这会儿身心俱受创伤,于睡梦里也不得安生,不由得拧着眉毛就叫起痛来。

贾赦与她站得近,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二人互换一个眼神,捺下笑意,都低下头不言语。

贾政吓了一跳,贾母已经劈手甩了他两巴掌:“你倒是个胡涂玩意儿,看不出你儿子身上不好么!”

王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没有搭话,自顾往东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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