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硕的小厮急道:“这下遭了,主子爷被他们带走,也不知会如何着,王管事,您倒是拿个主张呢!”

贾赦努努嘴,想说甚么的,瞧着贾政一脸郁色的模样,又把话都咽回肚子里,摆摆手道:“去罢去罢,摆布府里也就我无事了。”

尤嗣宏微微一笑,“周大人客气了。”说着换来侍从把府上亲兵头领唤来叮咛了一遍,方亲身领着周寺人进了屋子,陪着喝起了茶,顺嘴儿说些福建京都风景,氛围倒也和谐。

贾赦往宫门处看了一眼,不屑地摇点头,抬脚就寻落脚地去了。

那长随服侍惯了的,自知自家这位爷的脾气,因也假装听不懂他指桑骂槐的话,谄笑着连连告罪。

这才是真的糟糕了。

秦钟夹起一筷子烫得卷起来的牛肉,放在涂硕面前的白玉圆碟上,笑道:“二爷虽有筹办,与此事到底脱不了干系,只是渎职,此事可大可小,有二爷与圣上多年的情分,有王爷的面子,伤筋动骨不至于,一顿怒斥大抵是少不了。”

秦钟离得近,把王重的话听得清楚,心中一格登,不由得把目光放在涂硕身上。

传旨天使先去的福定都督府,都督尤嗣宏着绯红官袍,当堂设香案接旨。山呼万岁领旨以后,尤大人笑着对钦差使者拱手道:“劳烦周大人远路传旨,寒舍略备有茶水,周大人是坐着入内品一品茶,由下官派人把相干人等提来呢;还是他事暂非论,虽我亲身去提人呢?”

王重恨得跌声骂,却也不能何如他分毫。

秦钟多么聪明的人,也不接这话茬,只拿软和话来开导他。虽如此,涂硕已经失了说话的兴趣,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秦钟也不再多言,只守着给他夹菜倒酒。

不必贾母来求,贾妃的心已如在油锅中煎熬普通,摆布不得安宁。一则贾宝玉自小便在她跟前长大,名分上虽为姐弟,感情上实同母子。本来她筹划贾宝玉跟着涂硕去福建,是为着借此让他历练历练。

涂硕搬了出来,贾宝玉却还在都督府,那亲兵将领兵分两路,一面就近把贾宝玉看压了起来,一面往涂硕的私宅去。

涂硕与贾宝玉马上便跟着周寺人进京,也没时候再安插一番,贾宝玉当然毫不知情,白白吓得腿软,涂硕心中亦是忐忑难安。尤嗣宏极是营私守法,没留半点儿时候让他跟王重交代的,当下便亲身把两人奉上了马车。

周寺人领了这个苦差,原不敢来妄图享用的,正内心嘀咕着这旨意不善,涂硕又是在宫里向来受宠的,万一有个抵触啥的,一来脸上欠都雅,二来若这回圣上高高提起悄悄放下,转头忠顺王找本身的费事,那可就冤死了。因忙不迭道:“多乘尤大人美意,说句不怕您笑的话,奴婢这日夜兼程的,恰是口渴腿乏的紧了,若能得大人帮我把人带来,奴婢真该千恩万谢了。这就劳烦大人?”

涂硕眼中显出阴狠的神采:“情分,就怕王祖父在圣上面前没多少情分了。”若不然,这事也查不到他身上来的,即便为了忠顺王的面子,这件事也该盖下去的好。现在朝堂里能与昌平王争辉的,只要忠顺王,若压了这头,那头必定会暴露来,皇上会如何弃取呢?是保持均衡,还是突破这个均衡。

他所料不错,因这一番担搁,秦钟终究赶在他们之前入京了。

“京都的信也该来了,你说,皇上会如何审理这桩案子?”涂硕端着酒杯,放在唇边,却不喝。

福建至京都,快马走不上旬日必到的,因皇命命速提相干人等入京待审,去宣召的寺人天然不敢说幸苦,日夜不断地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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